21世紀經濟報道特約撰稿 婁世艷 王應貴
據新華社報道，特朗普6月5日在社交媒體上寫道：“要在預算中節(jié)省數十億美元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終止馬斯克的政府補貼和合同。”受此影響，加上公司在歐洲和美國銷售大幅滑坡，特斯拉股價由479.86美元（2024年12月17日收盤價）跌至如今的308.58美元（9日周一收盤價）。離開政府補貼，特斯拉電動車制造與銷售是否會遭遇下滑？
為了促進綠色發(fā)展，許多國家政府對購買新能源汽車給予了財政補貼。然而，電動車所代表的理念是否為廣大消費者所接受？電動車是否最終能全部替代燃油車？
當前世界電動車消費市場發(fā)展并不平衡。最近幾年，全球電動車銷售不斷創(chuàng)歷史新高，2024年銷量超過1700萬臺。其中，歐洲電動車銷售占比超過20%，美國占比則低于10%。中國等新興市場國家發(fā)展勢頭最猛，電動車在汽車銷售市場的份額超過20%，中國公路上每10輛車中必有一輛電動車。同時，亞洲、非洲和拉美的新興市場經濟體成為電動車銷售的增長中心，泰國、越南、埃及、摩洛哥和巴西電動車市場發(fā)展速度驚人。
歐美電動車政策差異較大
歐洲制定的環(huán)境標準較為嚴格，有利于電動車市場的發(fā)展，但隨著購（新能源）車補貼減少，市場呈現(xiàn)停滯狀態(tài)。2024年，歐洲電池型電動車（BEV）銷售220萬輛，與2023年持平；插電混合車（PHEV）銷售100萬輛，略低于2023年的110萬輛。德國的購車補貼于2023年末結束；從2024年起，法國減少了對高收入購車者的補貼，降低補貼所適用的電車數量；歐盟放寬了汽車二氧化碳排放標準。作為歐洲第二大汽車生產國，英國積極鼓勵發(fā)展電動車市場。
歐洲本土沒有獨立的電動車制造商，而是傳統(tǒng)車企（如大眾、雷諾、寶馬等）研發(fā)和生產電動車。在消費市場上，特斯拉、比亞迪、現(xiàn)代、起亞等外國品牌各占有一席之地。2025年第一季度，特斯拉在歐洲失去了頭把交椅，與2024年同期相比銷量跌幅達38%，歐洲本地電動車制造商獲益頗多，大眾、寶馬、奧迪、雷諾銷量分別上漲157%、21%、51%、89%。
盡管總銷量低于歐洲，但美國電車市場競爭十分激烈。2024年，美國電池型電動車銷量為120萬輛，略高于2023年的110萬輛；插電混合車銷售了30萬輛，與2023年持平。美國主要的電動車生產商包括特斯拉、Rivian、Lucid、福特、通用汽車、Canoo、寶馬、Polestar等，但有一定規(guī)模的電池型電動車生產商只有特斯拉、Rivian和Lucid。
美國傳統(tǒng)車企巨頭僅剩下通用汽車（破產后重組）和福特，另一家（Fiat Chrysler）被歐洲汽車巨頭Stellantis收購兼并。美國政府對碳排放態(tài)度飄忽不定，但投資者和消費者把選票毫不猶豫地投給了電池型電動車制造商。僅特斯拉一家的市值已超過1萬億美元，相當于排名其后的15家全球汽車巨頭的市值之和。從經營業(yè)績看，2024年，特斯拉的凈收入為70.91億美元，通用汽車為59.63億美元；按每股收益（稀釋后）計算，特斯拉為2.04美元，通用汽車為6.45美元。2025年6月9日，特斯拉股票價格為308.58美元/股，通用汽車為47.93美元/股，這充分表明投資者不在乎短期收益，而是更看重特斯拉的發(fā)展?jié)摿σ约拔磥砭G色發(fā)展的主旋律，因此愿意追捧特斯拉，也愿意支付高額溢價。
福特汽車曾經是美國汽車制造業(yè)一張閃亮的名片，但昔日的光環(huán)早已褪去。盡管Rivian虧損在減少，2024年該公司凈虧仍高達47.46億美元，而福特汽車凈收入為58.79億美元，每股收益（稀釋后）1.48美元。2025年6月9日，Rivian股票價格為14.40美元/股，福特汽車為10.34美元/股，同樣表明投資者對汽車新勢力的偏愛。
據2025年第一季度報告，特斯拉、通用汽車、Rivian、福特汽車、lucid的凈收入分別為4.09億、29.15億、-5.4億、4.71億、-7.24億美元，現(xiàn)金資產分別為370億、206億、46.93億、209億、18.54億美元。可以看出，投資者對美國新能源汽車企業(yè)有足夠的耐心，只要企業(yè)現(xiàn)金儲備充足，虧損不斷減少，企業(yè)盈利與否或者分紅與否并不十分重要。
日韓新能源車發(fā)展呈差異化
如表2，國際能源署沒有單列日本和韓國的電動車銷售狀況，而是籠統(tǒng)地把日韓銷售列在世界其他地區(qū)。日本和韓國均為全球汽車生產強國，因此可以基本斷定，其他地區(qū)的統(tǒng)計數據主要反映日本和韓國的電動車銷售狀況。2024年，世界其他地區(qū)的電動車消費在全球的占比為7.52%，略高于2023年的7.25%。兩國電動車制造的國際知名度遠低于其燃油車。
日韓汽車在國際上有很強的競爭實力。豐田依然是全球最大的汽車生產商，但其新能源汽車市場地位相當尷尬。2024年，豐田汽車銷售量為1080萬輛，但電動車僅占1%；股票市值約2500億美元，僅為特斯拉的四分之一。現(xiàn)代汽車為韓國最大的汽車生產商，新能源汽車發(fā)展快于豐田。其2024年的汽車銷售量為414萬輛，其中電車銷售為125萬輛，占總銷售量的30.19%。
日本和韓國對電動車的接受程度不同，導致國內電動車產品研發(fā)與產出差異。據日本一家公司調查，日本受訪者對電動車有正面評價的僅占37.9%，韓國為53.8%，中國為67.3%。日本受訪者認同電動車環(huán)保（39.6%）、充電設施不足（38.2%）、電池消耗風險（34.3%）、安靜舒適（32.2%）、較長的充電時間（32.2%），而韓國受訪者認同環(huán)保（53.7%）、低維修成本（32.7%）、充電設施不足（32.7%）、安靜舒適（31.7%）、電池使用壽命（26.6%）。
中國電動車企成為全球最重要的新勢力
毫無疑問，中國是全球最大的電動車消費市場，引領世界新能源汽車行業(yè)。再如表2，中國新能源汽車消費占了全球大半壁江山。據國際能源署統(tǒng)計，2020年-2024年，中國在全球新能源汽車消費市場的占比分別為36.67%、49.23%、58.42%、63.78%、65.23%。其中，中國在全球電池型電動車消費市場的占比分別為50%、58.7%、60.27%、63.53%、59.26%，在插電混合電動車消費市場的占比分別為16.67%、26.32%、53.57%、64.29%、75.38%。這足以表明，中國在認真履行減排承諾，也把綠色發(fā)展納入國家競爭戰(zhàn)略。
中國電動車市場競爭同樣十分激烈，電動車制造商有傳統(tǒng)汽車生產商、電池型電動車生產商、外資企業(yè)和中外合資企業(yè)，比亞迪、吉利車、上汽通用五菱、小鵬、蔚來、理想、長安、特斯拉中國、奇瑞、鴻蒙智行、騰勢、廣汽新能源、零跑、北汽新能源、長城等數十家企業(yè)競相爭流。傳統(tǒng)汽車生產商進入電動車市場具有較大的競爭優(yōu)勢，包括資金實力、人才優(yōu)勢、技術優(yōu)勢、市場優(yōu)勢等。但新能源車畢竟是新賽道，并非能生產燃油車的企業(yè)就一定能制造出優(yōu)質的電動車，因為技術應用有別，標準有異，理念不同。新賽道上，能效不是問題，電動車安靜、環(huán)保、安全、舒適、便利、多功能、互聯(lián)互通性和駕駛體驗感最重要，因為汽車不僅是代步工具，而更像一臺移動的電腦平臺。
如表3，研發(fā)投入是表中所列公司經營成本中的重要支出項。比亞迪和理想的研發(fā)投入與總收入的比例最低，2024年分別為6.8%和7.7%，這是這兩家企業(yè)保持較高盈利水平的主要原因。蔚來、小鵬和零跑的研發(fā)投入與總收入的比例分別為24%、15.8%、9%，這也是三家企業(yè)虧損的重要原因之一。比亞迪是我國最大的電動車生產商，其競爭實力越來越強，部分指標可比肩特斯拉；在國內，其各項指標均優(yōu)于表3里的其他純電車生產商。總體來看，小鵬、零跑和蔚來現(xiàn)金儲備在減少，而小鵬和零跑虧損在減少，但蔚來虧損略有增加。
從2025年第一季度數據看，比亞迪和理想仍處于第一梯隊，凈收入分別為81.72億和6.47億元人民幣，現(xiàn)金儲備分別為1174億和533億元，2025年6月9日每股價格分別為101.14美元和30.15美元。蔚來、小鵬和零跑的凈收入分別為-67.5億、-6.6億、-1.3億元，現(xiàn)金儲備分別為80.75億、178億、257億元，2025年6月9日，蔚來和小鵬每股價格分別為3.60美元和20.16美元，零跑股價為54.9港元。
正是由于中國強大的電動車制造能力，國際能源署預測，2030年中國國內電動車銷售占比將達到80%；中國將繼續(xù)成為世界電動車生產中心，在世界電動車總產量中的占比將超過70%。也由于中國電動車生產成本低于全球平均水平，2024年，中國出口了約125萬輛，約占全球出口市場的40%。毫無爭議的事實是中國電動車市場處于飽和狀態(tài)，行業(yè)兼并重組必然發(fā)生，一些弱小的企業(yè)必定會被淘汰，實力強的企業(yè)將通過兼并與收購形成行業(yè)龍頭。
電動汽車方興未艾
綠色發(fā)展在全球已形成了相當大的共識，為電動車行業(yè)發(fā)展提供了黃金機會，政策因素整體趨于積極。在發(fā)展過程中，電動車可能遇到各種問題，如電動車補貼政策變化，但這些問題不會改變電動車發(fā)展大趨勢。除美國外，世界多國普遍高度重視實現(xiàn)二氧化碳減排目標。據國際能源署最新展望，歐洲短期目標較為靈活，仍然支持二氧化碳減排目標，到2030年歐洲電動車銷售占比將接近60%；美國汽車產業(yè)政策變化不定，但到2030年，美國（凈電動車進口國）電動車銷售占比將接近20%。日本國內產業(yè)政策、能耗標準和減排目標會支持電動車產業(yè)發(fā)展。印度和東南亞各國政府也支持發(fā)展電動車產業(yè)，同時具備一定生產能力，到2030年電動車銷售占比將分別達到25%。得益于政策支持，到2030年，拉美國家電動車銷售會增加10倍。
據國際能源署估計，盡管經濟前景不確定性依然存在，全球電動車的銷售占比于2030年將超過40%。貿易與工業(yè)政策變化的不確定性、經濟下行風險和石油價格偏軟會影響電動車市場，電池價格、稀土供應、專用芯片、電費價格、充電樁數量等同樣影響電動車市場發(fā)展。
在人類社會任何階段，衣、食、住、用、行都是人類社會的基本剛需，其中交通工具改善推動了人類文明的飛躍發(fā)展，未來交通工具功能和所有權結構都會發(fā)生重大變化。在數字轉型時代，傳統(tǒng)燃油車繼續(xù)失寵，相關制造企業(yè)要么轉型，要么被淘汰。從目前看，傳統(tǒng)燃油車生產企業(yè)已落后于時代變化，經營理念存在較大偏差，許多企業(yè)仍執(zhí)念于發(fā)動機的能耗改進，忽略了大力投資純電動車和自動駕技術開發(fā)。汽車共享經濟模式將改變汽車生產商經營，延伸服務將成為企業(yè)生存的普遍模式，未來的汽車生產商一定是綜合性高科技公司。
本文鏈接：特斯拉危機背后的全球電動車博弈丨21全球觀察http://www.sq15.cn/show-3-146173-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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