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我參加巴菲特股東大會時查理·芒格那句‘人工智能不存在’言猶在耳，今年我在哈佛大學校園里會被陌生人攔住問‘你怎么看AI’。這種變化已然勾勒出AI技術革命的加速度。”
在“破界·共生：新商業文明重構未來暨《商學院》第二屆新商業文明論壇”上，望華資本董事長、總裁兼首席投資官戚克栴如是說。
在戚克栴看來，AI產業的快速演進，給世界資本帶來了巨大的機會。當國內外眾多PE(私募股權投資）和VC（風險投資）機構面臨著嚴峻挑戰時，AI產業如同一束光，成為現階段少數值得投資的領域之一。
文｜石丹
01
AI帶來的資本新機遇
戚克栴指出，互聯網革命顛覆通訊、零售、交通、娛樂等行業/板塊的經驗，為AI新時代的產業重構提供了很好的范式借鑒。AI時代的產業重構，初期集中于普通智力、智能等被替代，所顛覆的行業、產業。在人形機器人逐步走向成熟之后，更多的非智力（包括體力）相關的產業即將被重構，這必然會帶來很多的投資機會。
“正如任正非先生所言，AI或許是人類歷史上最后一次科技革命（核聚變除外）。這無疑賦予了AI極高的戰略價值。”戚克栴說，“從資本市場來看，英偉達便是典型例證。它從多年前一家并不十分知名的公司崛起，一度成為全球市值最大的公司。同時，許多為英偉達做供應鏈的公司也實現了數倍增長，這充分彰顯了AI產業蘊含的巨大投資潛力。” 因此，AI所帶來的投資機遇不僅局限于狹義的AI領域，更廣泛地滲透到各行各業。它是一場全方位的革命，為投資者提供了全方位的投資機會，這一趨勢是真實且具有深遠意義的。
戚克栴認為，AI競爭優勢與戰略由DACS四要素組成，它們分別是數據（Data）、算法（Algorithm）、算力（Computing Power）、場景（Scenarios）。“DACS四要素都是財富，只是爆發時間不同，目前我們能看到，AI首先拉動算力企業盈利與市值跨域式增長，例如英偉達在過去四年半的時間里，股價實現了年均復合145%的增長，但歷史12個月的市盈率只有45倍，充分說明了英偉達盈利高速增長所拉動的市值跨越式提升。”戚克栴表示，資本永遠在尋找能產生持續現金流的機會。在AI時代，這種機會正沿著DACS模型展開：數據資產化進程加速，算法創新成為必爭之地，算力基礎設施進入軍備競賽，場景落地則決定著技術變現的最終歸屬。
巴菲特曾經對投資和投機進行了清晰的劃分。投機是指你花了一筆錢買了一個資產（股權、黃金、玉石等等），指望另一個人以一個更高的價格把它買走；投資是指你花了一筆錢買了一個資產，這個資產能夠不斷地產生凈的自由現金流（或凈利潤），從而給你帶來回報。由于投資是凈現金流出，因此，資本回報追求的就是凈現金流入/凈利潤及其增長（慈善與公共產品投資除外）；或者是未來凈現金流入及凈利潤支撐的未來上市市值，及并購退出的機會。因此，戚克栴認為，在AI投資領域，真正的價值創造不是“賭石式”的風險投機，而是對DACS四要素價值釋放時序的精準把握，即算力基礎設施的先行爆發，數據資產的潛在價值，算法創新的指數效應，場景落地的長尾收益，構成多維度的價值矩陣。當AI成為新的基礎設施，真正的價值創造將不再局限于技術本身，而在于如何構建“數據-算法-算力-場景”的共生生態。
戚克栴特別指出，目前，中美兩國走在了全球AI競爭與合作的最前沿，雙方各有優勢。美國在算力、算法方面有一定先發優勢，中國則有長期的人才與資源稟賦優勢。在中美兩國經濟規模（名義及購買力）與制造業體量的大背景下，中國科技“十兄弟”（騰訊、阿里巴巴、小米、比亞迪、美團、中芯國際、網易、京東、百度、吉利）總體估值顯著被低估，美國科技“七姐妹”（微軟、英偉達、蘋果、亞馬遜、谷歌、臉書、特斯拉）將面臨更多市值與可持續發展的挑戰。
02
用DACS模型，挖掘AI投資機會
在當前的AI投資領域，資本的涌入呈現出明顯的頭重腳輕態勢，主要集中在算力等基礎層，而在垂直應用層等領域的投入相對較少。這種投資比例的不均衡，是否會引發人們對于技術和產業落地之間出現斷層的擔憂？
在本次論壇活動現場，戚克栴接受《商學院》記者采訪時表示，這一現象反映了當前市場對不同層面的認知和偏好。雖然這種投資比例可能會在一定程度上導致技術和產業落地之間的斷層，但通過對各個層面的深入分析和合理布局，投資者仍然可以用DACS模型找到有價值的投資機會。
從算力層面來看，盡管目前相關芯片企業的估值已經較高，但投資機會依然存在。投資者可以關注那些為算力巨頭提供服務的供應商，這些供應商由于具有牢固的合作關系、不可替代性或較高的技術門檻，未來有望實現穩定的增長。
然而，場景層面的投資難度較大。AI的應用場景廣泛，這使得投資者難以抉擇。除非某些場景具有壟斷性資源，在平臺建設和用戶流量方面具有明顯優勢，則更容易吸引投資。但對于大多數分散的場景，由于競爭激烈、市場不確定性大，投資風險較高，投資者往往持謹慎態度。
算法軟件領域則呈現出不同的特點。戚克栴指出，除了通用的大模型外，垂直領域的算法軟件也具有投資機會。尤其那些在特定垂直領域擁有“獨門絕活”，或者在通用大模型領域已經在國內處于領先地位，或者背靠知名研究機構或大學的算法軟件企業，更有可能獲得投資者的青睞。
“數據領域是AI投資中最為復雜的部分。”戚克栴說，“數據分散在多個地方，且如何合法、合規地使用數據是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隨著社會對數據隱私意識的不斷提高，數據的保護將會更加嚴格。因此，數據領域的企業需要與地方政府協調合作，探索數據如何在合法、合規的前提下得到充分利用。這既是挑戰也是機遇。”
03
AI技術落地場景的機遇、挑戰與底線思維
在AI技術蓬勃發展的當下，其與各行業的結合落地成為備受關注的焦點。戚克栴指出，從過往經驗來看，AI技術在眾多場景中都有應用潛力，但不同場景在進入門檻、資本市場認可度以及未來發展前景等方面存在差異。
戚克栴坦言，資本的本質決定了投資需要回報，且在成本和時間上有明確限制。因此，在評估AI技術落地場景時，需綜合考慮多方面因素。
首先,進入門檻是評估一個AI落地場景是否值得投資的重要因素之一。并非擁有AI的數據、算法、算力和場景中的某一個方面就能順利開展AI業務。例如，要開發精準醫療軟件，開發者必須具備醫學專業知識，否則開發出的軟件可能會出現幻覺，導致錯誤診斷。
其次，資本市場認可度至關重要。現階段，資本市場更青睞那些因AI誕生而實現收入和利潤跨越式增長的公司。相比之下，那些進入門檻相對較低，但需要更長時間才能實現盈利的項目，則需要耐心資本的關注。耐心資本并非投資虧錢的項目，而是容忍更長時間獲得回報，這就要求投資者對行業有更深入的洞察和更長遠的眼光。
再次，需要具備底線思維。戚克栴指出，在眾多AI落地場景中，自動駕駛等出行領域是一個倍受關注的熱點。出行領域之所以是一個好的AI應用場景，主要有以下幾個原因。其一，生態系統的變化為AI應用提供了有利條件。隨著汽車電氣化的發展，在電車上應用AI技術比在油車上更容易；其二，數據的普及和基礎設施的改進也為自動駕駛的發展奠定了基礎。然而，自動駕駛領域也面臨著嚴峻的挑戰，其中最大的問題就是安全。安全是自動駕駛的底線思維，因此這一投資領域的關鍵在于如何在一個好的空間與底線思維里邊找平衡。醫療場景也存在著底線思維的問題。在醫療領域，雖然AI技術可以輔助診斷一些常見疾病，但涉及到手術和疑難雜癥時，仍然需要醫生的把關與操作，機器目前無法完全替代醫生進行復雜的醫療操作。“不同行業對底線思維的要求程度不同，這也使得AI技術落地場景充滿了機遇和挑戰。”戚克栴表示。
04
耐心資本：AI產業發展的核心驅動力
在AI產業蓬勃發展的今天，耐心資本的價值日益凸顯。戚克栴強調，耐心資本并非慈善資本，而是追求長期回報的資本，它強調的是通過5年、7年甚至10年的長期投入，實現現金流的穩定增長或企業價值的持續提升。在中國資本市場，監管機構多次強調長期主義和價值投資的重要性，而耐心資本正是這一理念的具體體現。
5月29日，戚博士在哈佛大學校園被陌生人攔住問道，“你怎樣看待AI？”
戚克栴指出，AI產業的發展具有長期性和不確定性。盡管目前AI產業在算力方面已經取得了顯著進展，但是在垂直應用場景、數據和算法等領域，仍需深入探索和持續投入。算力只是AI產業的基礎，真正的價值在于將AI技術應用于各個垂直領域，解決實際問題。這一過程需要耐心資本的支持，以推動技術的成熟和商業化。
戚克栴建議，設立AI大基金是引導耐心資本投入AI產業的有效途徑。國家可以通過設立專項基金，支持AI技術的研發、商業化落地和生態建設。同時，國家還可以通過政策引導、稅收優惠等方式，鼓勵社會資本參與AI產業的投資，形成多元化的投資格局。
在中國，耐心資本的發展還面臨一些挑戰。一方面，中國資本市場的短期投機氛圍較濃，投資者往往更關注短期收益，而忽視長期價值；另一方面，AI產業的技術門檻較高，投資者需要具備專業的知識和判斷力，才能準確評估企業的長期發展潛力。
然而，隨著監管機構對長期主義和價值投資的倡導，以及AI產業的不斷發展，耐心資本在中國資本市場的前景值得期待。未來，耐心資本將成為AI產業發展的核心驅動力，推動AI技術在更廣泛領域的應用，實現產業價值的最大化。
05
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投資者、企業家
戚克栴強調，在投資領域，常識往往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投資并非單純追求高智商或復雜的策略，而是對常識的深刻理解和運用。正如巴菲特與芒格所言，做投資人無需極高的智商，更多需要對常識的把握以及具備一定情商。”戚克栴說，“在評估一個項目時，通過對其現金流和利潤的常識性分析，就能初步判斷其是否具有投資價值。若項目目前現金流和利潤都未顯現，那么從常識角度出發，就需要謹慎對待。投資者若缺乏常識，就容易陷入盲目跟投的投機陷阱，導致損失。”
在投資過程中，看人也是一個基于常識的重要環節。任何一個企業背后都有一群人，通過與這些人接觸，投資者可以在短時間內形成判斷。“如果不喜歡某個人，或者認為企業缺乏誠信，那么就不應該投資。”戚克栴表示，“誠信是企業的基石，若企業提供的數據存在虛假，或者分紅只是為了吸引投資，而沒有可持續的盈利能力，這樣的投資必然存在巨大風險。此外，人的能力也是關鍵因素。在專業領域，如果沒有接受過優秀的教育，缺乏必要的知識和技能，很難在行業中取得成功。”
望華資本在長期的投資實踐中，尤其是在二級市場的投資中，總結了豐富的經驗和深刻的見解。“我們始終強調現金流意識至關重要。許多企業雖然擁有先進的技術和廣闊的市場前景，但由于缺乏現金流管理，最終難以持續發展。因此，望華在選擇投資標的時，會重點關注企業的現金流狀況，確保其具有現金流創造、盈利和償債能力。”戚克栴強調，“我們也看到，許多非上市公司缺乏現金流意識，過于依賴概念和故事來吸引投資，而忽視了企業的實際運營和管理。這種做法不僅難以獲得投資者的信任，也增加了企業的經營風險。”
戚克栴坦言，與西方企業相比，中國企業在管理、文化和戰略規劃等方面仍存在一定差距。許多企業家缺乏現代企業管理知識，過于依賴個人經驗和直覺，而忽視了市場規律和商業邏輯。這種缺乏新商業文明意識的現象，不僅影響了企業的長期發展，也制約了整個行業的進步。《商學院》雜志在這樣一個時間點提出“新商業文明”，則是給更多企業家提出了一條發展的路徑。
針對這些問題，望華資本強調企業家需要具備以下幾個方面的能力：
現金流管理能力。企業家需要樹立強烈的現金流意識，確保企業具有現金流創造、盈利和償債能力。這要求企業家在經營過程中，密切關注企業的財務狀況，合理規劃資金使用，避免盲目擴張和過度負債。
戰略規劃能力。 企業家需要具備長遠的眼光和戰略思維，明確企業的發展方向和目標。這要求企業家在制定戰略時，充分考慮市場趨勢、競爭態勢和自身優勢，制定出切實可行的戰略規劃。
管理能力。業家需要不斷提升自身的管理能力，包括團隊管理、項目管理、風險管理等方面。這要求企業家不斷學習現代企業管理知識，借鑒先進的管理經驗，建立完善的管理體系。
注重商業倫理文化建設。企業家需要樹立正確的商業倫理觀念與企業文化，誠信經營，遵守法律法規，始終堅持道德底線，不參與不正當競爭，不損害消費者、投資人利益。
6月21日，戚博士在青島二中為優秀畢業生頒發優秀畢業生與獎學金證書。
投資的平衡能力。企業在投資過程中，平衡長短期收益以及合理配置產業資源是至關重要的。長期投資需要關注企業的基本面和長期發展潛力，而短期投資則需要關注市場熱點和短期收益。
戚克栴最后總結強調，加強投資者教育，提高投資者對常識的認識和運用能力，對于中國資本市場的健康發展至關重要。只有遵循常識，才能在投資領域做出正確的決策，實現資產的穩健增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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