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資源催生“熱”經濟 東北冰雪產業漸入佳境
證券時報記者 孫憲超
進入11月份之后，東北地區陸續進入新雪季，冰雪旅游持續升溫。冰雪是東北地區得天獨厚的自然資源、生態資源、發展資源，將天然的冰雪資源轉變為經濟資源，已經在東北地區形成共識。
冰雪產業正成為東北各地拉動消費、促進區域經濟增長的重要抓手。東北相關地方政府部門、雪場經營者們也在想盡各種辦法，吸引更多的南方游客北上玩冰戲雪。
去東北玩冰戲雪
11月27日下午，22歲的廣東姑娘劉歡(化名)坐上了一架由深圳飛往長春的客機，與她同行的還有兩位閨蜜。在此之前，劉歡還沒有去過東北，更沒有見識過真正的冰天雪地。劉歡本次的行程為6天，計劃抵達長春后直接在機場乘坐高鐵前往長白山游玩，然后再轉道黑龍江省哈爾濱市，達到在吉林玩雪、黑龍江賞冰的目的。
劉歡這次是第一次去東北，對于當地的寒冷程度還是估計不足，隨身僅攜帶一件羊絨大衣，鄰座熱心的東北姐姐勸告劉歡務必添置一件厚厚的羽絨服，否則很難抵御東北的刺骨寒風。
11月27日21時50分左右，劉歡乘坐的客機穩穩地降落在長春龍嘉國際機場，看著跑道旁還有一些沒有來得及清理的白雪，劉歡顯得十分興奮。“太好了，終于看到真雪了，這次一定要玩個痛快。”
在劉歡抵達東北前，11月23日，上海黑桃滑雪俱樂部1200余位會員已經抵達位于吉林省通化市的萬峰通化滑雪度假區。“1200余位游客中，很多人都有著非常豐富的滑雪經驗，更有人曾前往國外滑雪。”11月30日，萬峰通化滑雪度假區市場部負責人王闖告訴證券時報記者。
通化市是新中國滑雪運動的起點城市之一，曾舉辦新中國第一次全國滑雪比賽，誕生過第一位全國滑雪冠軍，培養出中國首批冬奧選手。萬峰通化滑雪度假區的前身是有著63年歷史的新中國第一座高山滑雪場――金廠滑雪場，規劃初、中、高級雪道33條，雪道總長31公里，最長雪道4.8公里，具備承辦各類洲際大型滑雪賽事的能力。“很多經驗豐富的滑雪‘老炮’到這里，主要還是看重滑雪場的硬件條件。”王闖說。
12月2日，在長春市的一家大型滑雪場的雪具大廳內，作為戶外運動愛好者的長春市民趙穎(化名)正在整理雪具。“我比較喜歡滑雪這項運動，每年冬天都會在長春市內的幾家雪場滑雪，這次是今年入冬之后的‘首滑’。”趙穎說，“和前幾年相比，感覺今年滑雪的人明顯增多。”
在寒冷的冬季，越來越多的人前往東北玩雪。美團、大眾點評數據顯示，11月以來，吉林省“滑雪”相關關鍵詞的搜索量環比增長113%，吉林省“滑雪”相關門票的團購訂單量同比2019年增長598%。
冬奧會的促進作用
據王闖介紹，萬峰通化滑雪度假區于11月18日正式開板，截至目前，日均接待游客1500人左右，周末接待游客的數量在2500人左右，來客量相較過去幾年的同期均大幅增加。“根據以往歷年的經驗，到了東北的隆冬季節、特別是各地的學校正式開啟寒假模式后，前來度假區的游客會更多，數量上可能會翻上幾倍。”王闖說。
在東北寒冷的戶外，堅冰與白雪正以獨特的魅力吸引著八方游客。美團、大眾點評數據顯示，11月以來，滑雪門票團購訂單量同比2019年增長788%。
12月3日10時20分，證券時報記者來到長春蓮花山滑雪場，距離該滑雪場還有1公里，道路上就已經開始出現了較為明顯的車輛擁堵，這在一定程度上能反映出時下冰雪運動的熱度。
長春蓮花山滑雪場于2004年12月建成并投入使用，承辦過6次國際雪聯自由式滑雪空中技巧世界杯、第三屆中俄冬季青少年運動會等眾多國際國內專業比賽項目。20年來，這里培養出一批奧運冠軍，被稱為“奧運冠軍的搖籃”。近期，這里將舉辦新一屆自由式滑雪空中技巧世界杯。
在該滑雪場的雪具大廳內，游客絡繹不絕，購票窗口前更是排起了長隊。“我們在11月18日正式開板，利用周末休息時間前來滑雪的游客非常多。以我們單板租賃區為例，12月2日接待游客過千人。”據一位現場工作人員介紹。
證券時報記者在雪具大廳的2樓見到長春蓮花山滑雪場管理有限公司總經理李國春，他正在與雪場的幾位工作人員研究如何最大限度減少游客排隊時間、改善游客的滑雪體驗感受。
“正式開板以來，周一至周五的日均來客量不低于1300人，周末的來客量在3000人左右，目前客源主要是以長春市及長春市周邊城市為主。”李國春告訴證券時報記者，與過去幾年相比最大的變化是，滑雪場中兒童的數量大幅增加，已經成為主力客源之一，此前更多是以中青年為主。
談及冰雪旅游不斷升溫這一現象時，李國春認為，北京冬奧會的成功舉辦，令國人對冰雪運動的熱情空前高漲，這無疑為冰雪產業的快速發展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促進作用。加之國家先后出臺了一系列推動發展冰雪體育、冰雪旅游的政策和文件，使得冰雪市場爆發出巨大的消費需求。因為市場有需求，所以在經歷了三年疫情之后，從2023年年初開始，冰雪旅游才會熱度大增。
努力吸引“南客北上”
東北三省的冰雪資源十分豐富。以吉林省為例，該省地處世界冰雪“黃金緯度帶”，是世界三大粉雪基地之一，目前擁有各類滑雪場75家，雪道數量達到了319條，建成九大滑雪度假區。萬科松花湖、萬達長白山、吉林北大湖和通化萬峰滑雪度假區已經成為國家級滑雪旅游度假區。北京冬奧組委會官方發布的《北京2022年冬奧會和冬殘奧會遺產報告集(2022)》顯示，2018年―2020年，吉林冰雪旅游重資產投資額位列全國第一。
黑龍江省也是我國冰雪資源最為密集的省份之一，冰雪大世界、雪鄉、“北極”漠河、“東極”撫遠等早已聞名海內外。以黑龍江省亞布力滑雪場為例，11月21日，馬蜂窩發布冰雪游相關數據分析顯示，亞布力滑雪場得到全國游客的青睞，在“馬蜂窩國內熱門滑雪場”榜單中位列第一名。從11月9日首滑至數據發布，已接待游客6.3萬人次，其中滑雪游客3.5萬人次，創歷史新高。
為了大力發展冰雪經濟、特別是冰雪旅游，黑龍江和吉林均將目光瞄向長三角地區、珠三角地區，希望通過大力推介能夠吸引“南客北上”，拉動更多的南方游客前往東北玩冰戲雪。
“去年和前年的雪季末，我們曾進行過數據復盤，長三角、珠三角地區的來客比例約在20%。隨著今年我們與一些國內俱樂部合作更加深入，同時也進一步加大在長三角、珠三角地區的推介力度和網上營銷力度，上述地區的來客比例有望明顯增加。”王闖告訴證券時報記者，“11月29日，以‘長白天下雪 相約在通化’為主題的吉林省通化市冬季旅游推介活動在廣東省佛山市舉行，我們度假區參加了這次推介活動。”
在此之前的11月10日，規格更高的“長白天下雪”粵港澳大灣區冰雪推介會在深圳舉辦，吉林省政府副省長楊安娣親臨現場，為新雪季的吉林省冰雪推介活動加油助威。
與吉林省幾乎同步的是，2023年黑龍江冬季旅游推介活動也在全國各地持續開展。11月3日，2023年黑龍江省冬季旅游粵港澳大灣區推介會在廣州市開啟，這也是該省2023年冰雪旅游推介的首站。之后，黑龍江陸續在武漢、成都、杭州、北京等地開展冬季旅游推介活動。
“東北三省的相關政府組織冰雪企業到長三角、珠三角地區進行推介，這對于發展冰雪產業十分必要。在吸引‘南客北上’、充分發揮比較優勢的同時，東北三省更應該把產業發展的基礎夯實，進一步提高服務意識，做好相關的配套，提高游客的獲得感、體驗感。”吉林大學經濟學院副教授丁肇勇認為，目前，冰雪旅游日益成為東北地區對外展示形象的名片，政府部門應該對整個市場秩序進行監察，讓東北的冰雪產業形成比較好的市場聲譽，最終打造成令人信服的品牌，對于地方政府招商引資也會起到比較好的促動作用。
地方政府的期望
“冰雪產業具有帶動性強，乘數效應大的特點，一個雪場的建成，通常會對相關產業帶來明顯的‘蝴蝶效應’，成為拉動消費、促進就業的重要抓手。”丁肇勇說，將厚厚的積雪轉化為能夠帶來真金白銀的消費基礎設施和發展優勢，并不斷延伸產業鏈，也創新了生態產品的價值實現路徑。正是因為如此，東北的地方政府才會將目光瞄定冰雪產業，希望將其打造成推動地方經濟增長的新動能、新引擎。
中國旅游研究院今年年初發布的《中國冰雪旅游發展報告(2023)》顯示，“十四五”末期，我國冰雪休閑旅游人數有望達到5.2億人次，冰雪休閑旅游收入將達到7200億元，冰雪旅游將成為冬季旅游和冰雪經濟的核心引擎，市場前景十分巨大。
最近兩年，東北三省的政府部門均出臺了關于冰雪經濟發展的相關規劃，從中也可以看出地方政府對于冰雪經濟抱以厚望。
例如，黑龍江在2022年3月發布的《黑龍江省冰雪經濟發展規劃(2022―2030年)》中提出，到2025年，冰雪產業總產值突破3000億元。到2030年，冰雪產業總產值突破4500億元。
2023年10月7日，吉林省在《吉林省旅游萬億級產業攻堅行動方案(2023―2025年)》中明確，力爭5年內實現旅游萬億級產業目標。吉林省旅游萬億級產業攻堅是一盤大棋，要把這盤大棋走好，冰雪產業的發展至關重要。當吉林省旅游產業達到萬億級產業規模時，吉林全省要形成冰雪旅游、冰雪文化、冰雪裝備等冰雪產業集群，規模達到5000億元。
對于發展冰雪經濟，遼寧省也不甘落后。遼寧省在2022年發布的《遼寧省冰雪經濟高質量發展實施方案》中提出，到2025年，全省冰雪經濟增速高于地區生產總值增長，成為全省經濟發展新亮點。
丁肇勇說，冰雪產業并不局限于冰雪旅游，因此發展冰雪產業要跳出冰雪看冰雪，要考慮全鏈條、全領域、全周期進行發展，更多地去設置冰雪+的新業態和新場景，例如冰雪+文化、冰雪+運動、冰雪+經貿、冰雪+教育等。現階段尤其應該大力鼓勵發展冰雪裝備和冰雪裝具產業，盡快實現國產替代，降低雪場的運營成本和大眾的參與成本，這將有利于吸引更多的人參與其中，進一步推動冰雪產業發展。
丁肇勇同時表示，冰雪產業發展方興未艾，一些問題在發展過程中也開始顯現。例如，很多雪場依然采取季節性經營的模式，市場化程度有待提高；各個區域、同一區域的各個雪場之間大多還處于各自為戰的狀態，雪場間的同質化競爭問題仍然比較突出。
“我一直倡導白山黑水區域的冰雪產業要合作發展。”黑龍江省冰雪產業研究院院長張貴海說，各個省份應該考慮在合作中競爭，在競爭中合作，有關部門應該從國家層面考慮對白山黑水的冰雪產業發展進行整體規劃。各個雪場與雪場之間也應盡可能地進行協作，通過優勢互補形成共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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