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在制造業、人工智能、能源行業這種刻板印象中以男性為主導的硬核科創領域里,開始出現了越來越多的女性身影。在復旦EMBA 2023年新生中,近40%的學生為女性。她們投身于科創領域,在推動企業發展的同時,也向外界傳遞“她們”的聲音和力量。一路走來的她們,經歷了怎樣的涅槃成長?女性領導在科創企業中具有怎樣的價值?
從不同起點 朝著科創的“方向”奔跑
在來到復旦大學EMBA學習之前,極飛科技副總裁湯小敏、超騰能源董事長王敏娜和時創意聯合創始人李慕妃有著迥然不同的職業路徑和經歷。
湯小敏是在大學畢業后進入極飛科技工作的。十幾年前,來到廣州這樣一個國際大都市,穿著得體的職業裝出入高級寫字樓是包括湯小敏在內很多年輕人的夢想。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卻遠比想象中更加“骨感”:“極飛科技當時還是一家初創公司,各方面的條件都著實算不上好。沒有正式的辦公場地,大家都擠在一間小小的loft里工作。”
作為極飛的第四號員工、也是團隊早期唯一一位女性及非研發出身的成員,湯小敏最初幾年的工作瑣碎又繁雜。而隨著公司業務條線和產品的拓展,憑借著女性的細心與責任感,她慢慢從一個負責各個事務的 “小管家”,“進階”成了供應鏈管理,人力資源,信息化管理,內審法務“一把抓”的“大管家”。
崇尚自由、喜歡各種新奇創意的湯小敏從來都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而她的這些特質恰好契合了擁有技術極客“底色”的極飛。來到公司一年后,湯小敏和同事們共同見證了極飛X650系列飛行器的問世,“那一刻我告訴自己,要和團隊一道在無人機領域堅定地走下去。”
湯小敏及團隊合影
相比湯小敏,王敏娜的科創之路則顯得“直接”了很多。在“碳中和”還是一個陌生的詞匯、距離國家推出《碳排放權交易管理暫行辦法》尚有整整九年的2006年,她就創立了超騰能源,并領導其一路成為國內碳咨詢服務領域的頭部企業。
“我當時進入這個行業有一個重要背景,就是伴隨著《京都議定書》的生效,國家也同步出臺了《清潔發展機制項目運行管理辦法》等相關政策,預示著中國碳市場正在邁入黃金期。”
乘著碳經濟發展的東風,年輕的超騰和同樣年輕的王敏娜很快便迎來了屬于自己的高光時刻。當年在她那間小小的辦公室里,接待過近10家世界500強企業的到訪。在公司創辦的第一個十年,超騰已累計注冊36個CDM項目和31個CCER項目,成功躋身長三角乃至全國的第一梯隊。
王敏娜榮獲“2021浙商新領軍者”稱號
投身行業至今,王敏娜每時每刻都在“奔跑”:一開始是要“跑贏”競爭對手,現在則是必須“跑起來”才能跟得上中國市場的發展速度。保持生長但拒絕“野蠻”,王敏娜的科創之路更像是一次洞見大趨勢后的順勢而為。
和王敏娜一樣,身為國內芯片產業發展參與者和見證人的李慕妃也在艱辛地挑戰自我,不過她的征途是一路向上的、需要“攀巖”一般的堅韌和勇氣:從OEM到自研自造,再到存儲核心技術的創新突破,李慕妃所“攀爬”的是一面崎嶇而險峻的巖壁。
在李慕妃創業的第一階段,主做來料加工的時創意一直都是在踏踏實實地賺辛苦錢。在她看來,這是一個必要的積累過程。“其實我們也想快,也不想看到產業被‘卡脖子’。但路只能一步步地走,沒有半點捷徑。”
“厚積”了整整8年后,李慕妃和團隊終于在2016年迎來了一次大“薄發”:公司第一個BGA存儲芯片試產成功,意味著時創意已經具備自主生產存儲芯片的技術能力,也就此實現了從傳統生產代工企業到高新技術研發型企業的華麗蛻變。
時創意工廠環境
時至今日,時創意已成為國內領先的存儲芯片及解決方案提供商之一,在深圳、上海、合肥、香港均設有全球研發和營銷中心,在北京、臺灣設有全球營銷中心,并在香港設有全球采購中心,形成了存儲芯片研發、封裝測試、模組制造一條龍的全產業鏈戰略布局。
李慕妃自我評價是一個“很普通的科技創業者”,對于所取得的成就,她的總結也只有兩點:在只能“被選擇”的時候依然要敢于去做自主選擇;即使處于產業鏈的最下游,也永遠不要喪失“仰望”上游的勇氣。
女性+領導 同樣可以充滿“力量”
走上領導崗位之前,湯小敏有過一段“漫長”的沉淀。“我是在加入公司幾年之后才開始接觸管理的,大概是十年前。”
湯小敏和極飛科技從2013年開始,迎來了一場長達4年的“無人機資本狂歡”。就在那一片各大投資機構爭相入局、行業體量快速“膨脹”的熱鬧喧囂中,極飛卻反其道行之地砍掉了所有消費產品線,跨出從以“產品為核心”到以“細分賽道為核心”的關鍵一步。
“那時候擺在我們面前有兩個選項,分別是物流無人機和農業無人機。”考慮到前者由于政策監管等方面的原因,這個方向落地的時間周期較長,極飛最終錨定了智慧農業領域。
由于當時的植保無人機剛剛興起,價格非常高,一架植保無人機需要十幾萬,對農戶來說,是難以承受的價格。極飛的商業模式是,提供無人機打藥服務,按照每畝地十幾元來收費。“當時我們聘用100多個大學畢業生趕赴新疆的田間地頭,用無人機為農戶打藥,讓農戶實打實的感受產品帶來的生產力提升。”
在湯小敏心中,極飛進入農業領域的那段時光,是一段可以值得回憶一輩子的時光。極飛從十幾號人發展到上百人,上千人的團第,作為創始團隊成員之一,和公司的核心管理者,需要像海綿那樣去吸納各種信息、用女性柔韌的特質克服各種企業成長的矛盾和沖突,讓團隊更有溫度和凝聚力。”
極飛植保無人機
如果說湯小敏屬于“成長型”的領導者,那么王敏娜和李慕妃則是從創業伊始就擁有了創一代“自帶”的領導意識。
“在超騰能源,女性員工的占比要大于男性,所以我們團隊的整體‘基調’也偏于內斂務實,講求穩扎穩打,腳踏實地。”王敏娜不喜歡用一大堆復雜的條條框框約束團隊。相比于將一切“泛制度化”,她更愿意“柔性”地以身作則,用努力帶動努力,用夢想感染夢想。
王敏娜參加超騰團隊會議
創業之初,王敏娜把自己當成一個普通員工,和大家一樣全國各地地拜訪客戶。那些年在國內很多地級市、乃至縣級市都可以看到王敏娜步履匆匆的身影;而行程緊湊地趕赴歐盟一些國家參加氣候會議對她而言更是成了家常便飯。
“當一個將軍在拼命時,他的士兵也一定不會退縮。”在王敏娜的帶領下,超騰很快便展露出有別于初創公司的格局、成熟與韌性。即使在2012年后,受《京都議定書》第二期不足預期、歐盟碳交易市場需求大幅減少等因素影響,國內碳市場首度進入“冰河期”;超騰依然憑借積極轉型CCER咨詢而確保了年度營收的持續增長,更在2015年成功掛牌新三板,正式走到了大眾面前。
在2014-2018五年間,超騰的業績足足翻了十四倍。此刻,一幅描繪著“碳咨詢第一股”的畫卷已經在向著王敏娜徐徐展開,而她也對此充滿了信心與期待。
和湯、王兩位同學不同,領導力對于李慕妃而言更是一種建立于信念感和使命感之上的強大心力。“我們初期做LED驅動電源和U盤的貼牌制造時是賺到了錢的。所以當我和先生決定停掉一些產品的生產線、專心打磨存儲芯片時,一度在團隊內部遭遇了很大阻力。”
在當時,李慕妃聽到最多的一個聲音是“我們已經有積累有口碑了,為什么還要折騰?”客觀地講,如果只是去對標一些OEM企業,時創意算是取得了成功。但李慕妃心中,創辦一家企業的意義不能只停留在生存層面,而是應該把握風口,洞察行業,努力去壯大、強大和偉大。
“我當時用實際行動對所有反對者說了‘不’。”2013年,時創意斥資500余萬元購入世界領先的進口封測制造設備,從“芯”出發,踏上了一條布滿荊棘的突破之路。
李慕妃參加時創意團隊會議
從BGA到消費級SSD和嵌入式存儲芯片,再到率先推出國內首款256GB eMMC芯片……時創意在“今天”取得的所有成就,都離不開李慕妃“昨天”的堅持。李慕妃認為一個“有力量”的管理者應該是團隊的脊梁,“我可以接受失敗,但絕不接受不戰而敗。”
提升與超越 女企業家以韌性創造力量
在湯小敏、王敏娜和李慕妃這三位女性領導者的身上,我們可以找尋到一些明顯的共性:她們都是在千禧年之后進入科創賽道,歷經高潮與低谷,卻始終奔赴在科技創新的時代前沿;
她們管理著龐大的團隊,擅于以女性視角下的人文情懷為驅動,助力公司在充滿國際化競爭的“超級戰場”上穩步向前。
時光匆匆,當年的“小管家”湯小敏如今已經成為極飛科技副總裁,工作職能覆蓋企業內部運營管理、供應鏈管理、人力資源、企業信息化,以及內部審計和法務;
王敏娜的目光也已從碳咨詢轉向了新興的碳中和服務業。她認為在全球倡導減碳的當下,碳中和服務能夠為企業提供完善健全的一站式解決方案,推動其低碳轉型和可持續發展,是一片更加廣闊的藍海;
奉行長期主義的李慕妃則會“專芯”、“用芯”,繼續加大存儲核心技術和先進智造工藝的研發力度;用技術支撐起產品高端定位,進一步縮短與國外存儲模組頭部公司在關鍵技術及品牌影響力等方面的差距。
18年前的2006年,年輕的媽媽王敏娜懷里抱著嗷嗷待哺的寶寶,被在網頁上無意中瀏覽到的CDM項目材料所觸動,決心投入碳行業;
兩年后的2008年,剛剛邁出校門的湯小敏循著招聘啟事上的地址,滿懷憧憬地走進了一間小小的loft;
同年,李慕妃和先生一起加入到創業的隊伍中,為了“活下去”到處拉訂單,也會因為一點“小錢”和渠道商斤斤計較,反復“拉扯”……
湯小敏、王敏娜和李慕妃的“科創人生”僅僅是復旦EMBA女性和科創企業家的一個縮影。實際上在復旦EMBA,從來都不乏這樣一類女性:她們是杰出的創新者、價值締造者和變革者,會敏銳地將職業理想融入到國家、民族的宏觀敘事之中,并用親和的“筆觸”讓科技充滿溫度。
她們注重“人本”價值,愿意通過學習提升自我,去承擔更大的社會責任。而她們用拼搏和努力寫就的科技領域女性的“奮斗簡史”,也正在成為越來越多當代女性的精神坐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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