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經緯10月1日電 (薛宇飛)“當時貴陽直飛北京的機票，基本都在上千元/張，我們買了中轉機票，放棄第二段航班，一張機票省了幾百元。”回憶起近期一次出游花費，宋盈盈(化名)依然為“薅”到羊毛感到高興。
中新經緯在在線旅行平臺查詢發現，一些中轉機票的價格低于直飛，個別中轉機票的價格比直飛便宜了上千元。若乘客棄程第二段航班，確實可以省到錢。不過，已有航空公司對中轉機票的棄程現象作出了應對措施，比如托運行李直達終點目的地、限制購票等。
“比‘紅眼航班’好多了”
資料圖：飛行中的航班。中新經緯薛宇飛攝
今年8月，宋盈盈夫婦決定去貴州旅游，當時正值暑期出游高峰，北京往返貴州的機票價格較高。后來，有朋友告訴她，可以嘗試購買中轉機票、并棄程第二段航班，這樣的話機票比直飛要便宜不少。
中轉機票，一般是指中轉聯程機票，它會在始發地到目的地之間經過一個或幾個機場中轉。比如，由A城市到C城市的航班，會中轉B城市后再飛往C城市，在B城市機場停留的時間不等，少則數十分鐘，多則48個小時甚至更多。
她對中新經緯說：“當時我也有疑慮，這種航班會不會把托運的行李直接送到終點城市？如果棄程第二段航班，航空公司會不會有處罰措施？”為了省錢，她決定嘗試一次。
宋盈盈購買的航班信息截圖。來源：受訪者供圖
返程時，宋盈盈購買了8月17日貴陽飛大連、中轉北京的機票，總價格為842元/張。她稱，航班從貴陽龍洞堡機場起飛的時間是17日下午1點30分，時間點很好。當天貴陽直飛北京且起飛時間點比較好的航班，經濟艙價格都在1000多元/張。
“我們在貴陽龍洞堡機場辦理行李托運時，工作人員問行李要不要直接托運至大連，我們馬上說‘不要’。這位工作人員反應也很快，立馬就問‘第二段航班還坐不坐’。當時我們就感覺，購買中轉機票并棄程第二段航班的現象，應該不是個例。”宋盈盈說。
該航班抵達北京后，宋盈盈夫婦順利提取到托運的行李并返回家中，“我們下午就到家了，當天還能休整下，不影響第二天上班，比購買便宜的‘紅眼航班’好多了。”
由于北京飛大連這段航程沒有乘坐，宋盈盈申請退還部分燃油附加費、機場建設費，每張退還了60元，算下來，返程機票的實際花費為782元/張。她說：“這次的中轉機票，比直飛機票要便宜幾百元/張。”
中轉機票最高能省上千元
李玲(化名)也“薅”過中轉機票的羊毛。2025年元旦假期前，李玲計劃從北京去福建廈門旅游，北京直飛廈門的經濟艙機票在800元/張甚至更高。
李玲對中新經緯表示，她在各個在線旅游平臺進行了大量搜索，找那些中轉站是廈門的便宜機票。這種機票找起來不太容易，要一個一個城市搜索，比如，北京飛長沙、北京飛深圳、北京飛福州、北京飛杭州等。
“為了避免托運的行李被直接送到終點城市，還要看航班的托運規則，即到了中轉城市是否要提取行李。那些提示在中轉城市要提取并二次辦理托運行李的航班，就可以放心購買。后來我終于找到了北京飛廣州、中轉廈門的一個航班，總票價為595元。”李玲說。
李玲(化名)購買的航班信息及價格截圖。來源：受訪者供圖
航班到達廈門后，李玲棄程了第二段航班。之后她申請退還部分費用，合計退還285元，該次航班的實際花費為310元。
2025年1月1日，李玲從廈門返回北京，由于沒有合適的中轉機票，她購買了直飛航班，總價格為748元。她說：“合適的中轉航班并不多，不是每次都能找到。”
南充飛廣州機票價格截圖。來源：去哪兒App
9月24日，中新經緯在各在線旅行平臺搜索發現，一些中轉航班的機票價格明顯低于直飛航班價格。據去哪兒App，以10月6日從四川南充出發、旅行目的地是廣東廣州為例，南充直飛廣州航班的最低票價(注：不含燃油附加費、機場建設費)為1265元/張；而選擇南充飛廣西南寧、中轉廣州的航班，當日最低票價為530元/張。相比于直飛，中轉機票便宜了735元。
北京飛青島機票價格截圖。來源：飛豬旅行App
在飛豬旅行App，以11月14日出發、旅行目的地是山東青島為例，北京直飛青島航班的最低票價為1985元/張，而北京飛貴陽、中轉青島航班的最低價格為570元/張，比直飛航班便宜了1415元。
中新經緯瀏覽發現，并非所有中轉機票的價格都比直飛機票便宜，同時，一些航班會提示托運的行李將直達最終目的地。
有航司已出臺相關措施
中新經緯在各類社交媒體上搜索發現，近幾年，不少網友都在討論購買便宜的中轉機票并棄程第二段航班，除了國內城市之間中轉機票，還有網友在國際航班上采取類似操作。
比如，有乘客今年7月底在小紅書賬號上發文稱，由于日本東京直飛上海的機票價格較高，就購買了東京飛香港、中轉上海的航班，后者價格較低；也有乘客今年8月初發文稱，計劃從云南昆明飛北京，便購買了昆明至新加坡、中轉北京的航班，中轉機票的價格低于直飛。
9月24日下午，中新經緯在飛豬旅行App搜索發現，10月8日，西安直飛廈門的機票最低價為970元/張，若選擇西安飛越南河內、中轉廈門的機票，價格為694元/張，同時航司為旅客在廈門提供免費的酒店住宿。不過，該航班提示，托運的行李將直達河內。
對于購買低價中轉機票并棄程第二段航班的做法，飛豬旅行今年4月在其小紅書賬號發文提醒乘客，該做法存在三大風險：一是航司黑名單預警，多次棄程會被標記為“異常購票”，輕則取消里程累積，重則限制購票權限。二是行李失控危機，托運的行李會按原航線直送終點，因此可能要支付高額轉運費，甚至面臨物品遺失風險。三是票價追溯機制，部分航司發現棄程后，會追溯差價或影響信用記錄。
已有航司通過將托運行李直達最終目的地方式限制旅客棄程第二段航班的做法。今年7月，海南航空在公司官網發布了《關于海南航空英國航線客票通程值機業務溫馨提示》。該提示稱，若旅客購買了英國航線經停航班，中轉航班，通程聯程客票，值機時將一次性完成整段航程的登機手續，并將托運行李一次性直達至最終目的地，并且行李只能在最終目的地提取，旅客無法在中轉機場提取行李，重新辦理托運。
海南航空在上述提示中還稱，若旅客已購買含通程值機客票，并選擇中途下機終止行程(即“棄程”行為)，該行為將導致后續航段自動取消，旅客亦無法在中轉地提取行李。該行為將視為違背運輸協議。對于多次且主觀故意采取棄程行為的旅客，海南航空將按照客票列明的旅客行李運輸總條件，采取必要措施保障承運人利益。
中新經緯以乘客的身份電話咨詢了廈門航空、吉祥航空客服人員，他們均表示不建議購買了中轉機票的乘客棄程第二段航班。廈門航空客服人員稱，若乘客棄程第二段航班，今后可能無法再購買廈門航空的中轉航班機票。吉祥航空客服人員稱，中轉機票需要按序乘坐，但若棄程第二段航班，可能沒有退款或退款很少。
國航、南航、東航的客服人員均表示，乘客若自愿放棄第二段航班，相關權益不會受到影響。南航客服人員說：“比如，烏魯木齊至北京、中轉廣州的航班，乘客只乘坐了烏魯木齊至廣州的航段，棄程廣州至北京航段，乘客可以申請退還部分燃油附加費、機場建設費。”
律師：棄程行為或構成違約
民航專家、廣外南國商學院教授郭佳對中新經緯表示，乘客購買中轉機票后棄程第二段航班，可能會對航空安全和正常運輸帶來影響，同時也會增加航空公司的成本。在春運等出行高峰期，一些航線的客票較為緊張，若乘客隨意棄程，也會造成資源浪費。
上海市光明律師事務所行政法專業委員會主任、律師牛培山對中新經緯表示，幾乎所有航空公司的《運輸總條件》中都明確規定：機票必須按照航段順序使用。旅客購買從A地經B地中轉至C地的聯程機票，其合同目的被認定為從A地到C地的全程運輸。旅客故意放棄B地到C地的航段，直接構成了對合同約定行程的違反。航空公司基于乘客將完成全程旅行的預期，才給出了低于直飛航班的價格。因此，棄程行為在民事上構成了根本違約。
郭佳稱，中轉機票價格低于直飛，是造成乘客購買中轉機票的主要原因，屬于一種設計漏洞，航空公司可在價格等方面進行適當優化。至于航空公司限制棄程旅客今后購票的做法，郭佳認為有待商榷。
牛培山稱，航空公司對惡意棄程旅客采取限制措施，有其商業合理性和一定的合同基礎，目的是為了保護其商業模型和誠信旅客的公平權益。這是一種基于合同關系的自力救濟行為。但這種措施的具體執行必須謹慎，應當遵循公平、合理、程序正當的原則。
牛培山說：“航空公司的處罰是否過當？是否遵循了比例原則？這是最核心的爭議點。一次棄程就導致‘永久限制購買’，其措施的嚴厲程度是否與違約行為的嚴重性相匹配？更合理的做法可能是建立分級管理機制。在程序正當性方面，航空公司需要有清晰的證據證明旅客是‘惡意棄程’，而非因突發疾病等正當理由未能登機。”
(更多報道線索，請聯系本文作者薛宇飛：xueyufei@chinanews.com.cn)(中新經緯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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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魏薇 李中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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