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力飽和、行業內卷，2024年網約車行業駛向何處？
過去一年，網約車行業訂單量恢復增長，行業活力逐步增強。同時，行業的合規化逐步提高。
不過，行業問題同樣突出，司機的不斷增加帶來了日均營收的下滑，不少司機反映為了保持收入需要工作更長時間。
從行業變化看，今年網約車行業在收入上或許會繼續內卷，同時合規率進一步提升。
快速增長的司機數量
整體看，今年以來行業訂單持續增長。2023年11月，網約車監管信息交互系統11月份共收到訂單信息8.25億單，同比增長62.4%。
同時，行業資本化速度加快。去年8月，如祺出行遞交了招股書，去年年底享道出行CEO倪立誠也透露了IPO的計劃。
北方工業大學汽車產業創新研究中心主任紀雪洪認為，2023年是網約車行業恢復增長的一年，網約車訂單量全年對比前幾年有較高增長。此外，聚合平臺的單量約占總單量的30%，過去一家獨大的局面正在有所變化。
行業恢復增長的同時，網約車司機也在不斷增加。
網約車監管信息交互系統統計，截至2023年11月30日，各地共發放網約車駕駛員證643萬本、車輛運輸證274.5萬本，相較于2022年同期分別增加了28.3%和32.3%。
司機的快速增長也讓不少城市發出了運力飽和預警，當地監管機構也暫停了相關證件的辦理。
2023年，多地發文稱網約車市場趨于飽和。5月4日，三亞市交通運輸局發布通告表示，近年來三亞市網約車平臺及網約車數量快速增長，運力趨于飽和。為進一步維護網約車行業市場秩序，保障乘客和其他經營者的合法權益，經研究，決定暫停受理網約車經營許可及運輸證核發業務。
7月21日，上海市道路運輸管理局宣布，為進一步維護上海市出租汽車行業市場秩序，維護駕駛員合法權益，促進行業健康穩定發展，經研究，決定暫停受理網絡預約出租汽車運輸證相關業務。
11月29日，重慶市交通局發布2023年1―10月網約車投資經營風險提示，數據顯示2023年第三季度月均出勤接單(每月有接單記錄)的網約車車輛約5.9萬輛，僅占中心城區網約車總數的53%。以現有訂單量規模，實際上很難支撐中心城區11.1萬輛網約車全部參與運營服務，車輛運力已遠超實際需求。
除了上述城市，2023年珠海、濟南、遂寧等城市先后發布了網絡預約出租汽車行業風險預警的通告，提醒大眾該市網約車數量已經飽和，行業景氣情況逼近警戒紅線。
在此背景下，仍有網約車司機選擇入行。北京網約車司機陳師傅對第一財經表示，他在去年10月底來到北京跑網約車，每天跑16個小時的情況下，扣除各類成本每日實際到手300元，他表示“我是為了還欠款才選擇來北京開網約車，雖然很累但也是我最好的選擇。”
對此，紀雪洪表示，網約車屬于靈活就業行業，門檻相對較低，能夠吸納勞動力市場的多余勞動力，是總體就業的蓄水池，要辯證看待網約車的內卷。行業比較突出的問題是2023年司機收入對比往年明顯下降，雖然總訂單增長，但新司機也在大幅增加，網約車司機收入受到就業大環境的影響。
“僧多粥少”的現狀
對于運力逐漸飽和的情況，司機的直觀感受是“僧多粥少”。
北京的網約車司機李師傅對第一財經表示，近期本該是旺季，但是他近期每日的單量卻一般，側面反映司機增加，行業競爭激烈。
佛山的網約車司機張師傅對第一財經表示，過去一年他認為最大的變化是工作時間增加了兩三個小時，流水卻降低了35%。他表示這一變化主要是因為單量減少，“以前每小時有3到4單，現在每小時有1到3單，實際2單居多(不算長途單)。”
內卷之下，也有司機從全職轉為兼職，減輕跑單的壓力。上海的網約車司機王師傅對第一財經表示，“過去一年總的來說司機增多了。我個人的看法是每月流水跑不到1.8萬元還不如找個7000元或者8000元的工作。油車跑單達到1.8萬元的流水，扣掉各種開銷，實際也就剩下8000元到9000元，但是單位會交五險一金待遇不一樣，尤其是醫保。”王師傅在失業后以跑網約車過渡，在去年9月他找到工作，將全職跑單改為兼職。他表示過去全職跑網約車每月流水為1.3萬元左右，扣掉油錢、自己交金實際到手7000元，現在的工作工資也是7000元，還有五險一金。
部分城市的數據顯示，在日均接單量相同的情況下，日均營收正在減少。重慶市交通局運營數據監測顯示，2023年1月至10月，中心城區網約車日均出勤接單車輛約3.6萬輛，日均總訂單量51.4萬單，單車日均接單14.4單，日均營收(流水)約380.9元(未剔除平臺公司流水抽成、訂單信息服務費)。其中2023年第三季度，中心城區網約車日均出勤接單車輛約4.2萬輛，日均總訂單量60.7萬單，單車日均接單同樣為14.4單，但是日均營收(流水)約337.3元(未剔除平臺公司流水抽成、訂單信息服務費)，相較于1月至10月的日均營收下滑了11.4%，意味著去年第三季度的日均營收低于第一、第二季度。
此外，數據顯示去年1月到10月，重慶市日均接單量10單(含)以下的車輛數最多，為16791輛。日均接單量10-20單(含)的車輛數為14081輛，日均接單量20單以上的車輛數為11427輛。
紀雪洪透露，根據其做的調研，目前約有50%的司機每小時流水收入在30到45元之間，如果取中位數38元計算，10小時的收入為380元，扣除各類相關成本，該收入屬于中低收入，要取得相對高的收入，必須有比較長的出車時間。
紀雪洪表示，考慮到當前的環境，司機收入短期之內很難有大的變化，未來一階段網約車司機都會維持這樣的收入，市場偏向于競爭充分的市場。
監管部門也注意到司機收入問題，并且推出了相關舉措。去年4月17日，交通運輸部發布《2023年推動交通運輸新業態平臺企業降低過高抽成工作方案》。去年12月21日，在交通運輸部舉辦的新聞發布會上，相關負責人表示去年推動了網約車、互聯網貨運平臺降低貨運平臺企業過高抽成，平均降低抽成比例1―3個百分點。
行業日趨規范化
從行業變化看，過去一年行業的合規問題有了明顯好轉。
網約車監管信息交互系統統計，截至2023年11月30日，在訂單量前10名的網約車平臺中，有5家平臺訂單合規率達到90%以上，2022年同期僅有1家平臺合規率達到90%。
過去一年監管機構約談了相關平臺，同時發布了不少政策推動行業有序發展。
去年4月26日，交通運輸部辦公廳等五部門聯合發布《關于切實做好網約車聚合平臺規范管理有關工作的通知》，圍繞聚合平臺規范管理、保障司乘合法權益、維護公平競爭市場秩序、提升監管能力和水平、維護行業安全穩定等方面提出了要求。
去年7月26日，交通運輸新業態協同監管部際聯席會議辦公室組織對滴滴出行、高德打車、T3出行、曹操出行、萬順叫車、首汽約車、如祺出行等網約車平臺、聚合平臺公司進行約談。約談指出，仍有部分網約車平臺、聚合平臺公司存在企業主體責任落實不到位、隨意調整運營規則、侵害乘客和從業人員合法權益、擾亂市場公平競爭秩序等問題，并且提出了五項要求。
此外，對于過去處于“灰色”地帶的聚合平臺，也有了更明確的規定。
4月26日，交通運輸部等五部門聯合發布了《關于切實做好網約車聚合平臺規范管理有關工作的通知》，讓網約車聚合平臺有了較為明確的監管方向。
去年8月，交通運輸部辦公廳、工業和信息化部辦公廳、公安部辦公廳、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辦公廳、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秘書局聯合發布《關于切實做好網約車聚合平臺規范管理有關工作的通知》(以下簡稱《通知》)，從五個方面對網約車聚合平臺消費者權益保護的責任作出了明確規定，進一步明確了網約車聚合平臺對消費者應承擔的責任，有利于消費者維權。
在去年12月的新聞發布會上，交通運輸部相關負責人表示，將持續鞏固降低過高抽成比例的工作成效，推動建立健全新就業形態勞動者權益協商協調機制，同時引導新業態平臺企業依法建立完善首問負責和賠償先付機制，保障消費者的合法權益。
紀雪洪表示，去年行業整體合規率不斷提升，今年合規率會持續上升。監管部門非常重視合規率，監管壓力也會傳遞到平臺，督促其接入合規運力。從數據看，各大平臺的合規率逐步提高。但另一方面，不合規車輛節省了車險和折舊成本，兼職司機大多數不愿意改變車輛性質，提高合規率依然面臨很多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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