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s Breaking
1984年，一部名為《Breakin'》的電影在美國上映。影片中，酷愛舞蹈的凱麗認識了兩名街舞愛好者“旋風”和“馬達”，他們沖破世俗偏見，一起在街頭表演舞蹈，并最終得到社會的認可。1987年，這部電影被引入中國，并被翻譯為《霹靂舞》，上映后立即掀起全國性的霹靂舞熱潮，許多70后大概還記得當時的霹靂舞有多火。
去年，霹靂舞進入了巴黎奧運會，19歲的劉清漪為中國隊拿到了一枚銅牌。今年的大灣區(qū)全運會上，霹靂舞也是正式比賽項目，將產(chǎn)生兩塊金牌。不過，究竟怎樣才算是霹靂舞，很多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更看不懂霹靂舞比賽。
所以，霹靂究竟是個什么舞？
●霹靂舞門檻不高
從6歲到60歲都可以跳
鄧羽楷從初中開始練習霹靂舞，迄今已經(jīng)17年了。“我是從2008年開始練習霹靂舞，那時看別人跳就覺得好帥，于是也開始接觸這項運動，”鄧羽楷把霹靂舞稱為“運動”，因為霹靂舞的運動量不小，“霹靂舞還是挺講究爆發(fā)力的，很多動作對力量的要求都很高，跳起來很帥，但也不輕松，尤其是很多倒立之類的動作，體能要求不低。”
■霹靂舞還是挺講究爆發(fā)力的，很多動作對力量的要求都很高，跳起來很帥，但也不輕松，尤其是很多倒立之類的動作，體能要求不低。
從接觸到喜歡，再從喜歡到熱愛，霹靂舞是鄧羽楷求學(xué)之路的重要佐助。“因為越跳越喜歡，后來就很自然地走上了職業(yè)道路。”如今，鄧羽楷是廣州壹舞道館的教練，他一邊鉆研動作，一邊教學(xué)陪練。
■鄧羽楷是廣州壹舞道館的教練，他一邊鉆研動作，一邊教學(xué)陪練。
鄧羽楷并不認為霹靂舞算是門檻很高的舞種，反而認為霹靂舞能從小跳到老。“我們承認，和其他舞種相比，霹靂舞更具有生命力，但只要喜歡跳舞，多大年紀都能跳霹靂舞，”鄧羽楷說，“只要一直有訓(xùn)練的話，舞者的肌肉力量就會很好，那就不容易受傷，我們還見過60多歲的老將耍‘頭轉(zhuǎn)風車’。”
在壹舞道館，有不少小學(xué)生在這里練習。佛山霹靂舞隊教練黃穎植的兒子只有1歲3個月，他每次到舞館，也會印隨做幾個腳步動作。黃穎植說：“他看到大家都在跳舞，就跟著模仿，他可能也不懂這些動作是什么意思。”
當然，在教學(xué)中，教練不會一上來就讓學(xué)員做這么高難度的動作。中山霹靂舞隊教練岑藝敏表示，在帶初學(xué)者的時候，他們一般都是做一些比較簡單、靜態(tài)但比較帥的動作來讓學(xué)員模仿，“第一步是要讓他們先喜歡上霹靂舞，當他們對霹靂舞有興趣了，后面他就會很主動地來練習。”在岑藝敏看來，對霹靂舞是否熱愛是很重要的因素。
岑藝敏的起點也是在2008年，但真正開始專注跳霹靂舞是到了大學(xué)才開始。“跳霹靂舞會有一種很自由的感覺，當時身邊有很多小伙伴一起，每天都感覺很開心，于是我們就一直堅持下去了，直到走上專業(yè)教練這條路。”
■跳霹靂舞會有一種很自由的感覺，很多小伙伴一起，每天都感覺很開心。
從霹靂舞愛好者到專業(yè)教練，這是從興趣到職業(yè)的轉(zhuǎn)變。這也意味著，必須要考取教練證。和許多教練一樣，霹靂舞教練主要考理論和動作兩門。鄧羽楷透露，理論考試就是考霹靂舞比賽的評分系統(tǒng)和霹靂舞的歷史沿革，動作考試則是要求從動作庫里抽取幾個元素然后編排成一個舞段，此外還要考一些運動康復(fù)學(xué)和體育法之類的內(nèi)容。
做教練開心嗎？“當然，因為這本身就是我們喜歡的東西，雖然也會碰上很多困難，但只要熱愛就不會害怕挑戰(zhàn)，反而在突破自己后還會很有成就感。”岑藝敏說。
●霹靂是戰(zhàn)斗之舞
跳舞時很注重即興發(fā)揮
如今，已經(jīng)很難考證《Breakin'》這部電影當初為何被譯作《霹靂舞》。相對比較容易理解的是，電影中描述的舞種沖擊力比較強，很有力量感和速度感，而且“霹靂”在發(fā)音上也比較接近原音。總而言之，“霹靂舞”這個詞就隨著這部電影的譯名而固化了下來。
霹靂舞是美國紐約街區(qū)文化符號之一。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在紐約布魯克林地區(qū)，舞者經(jīng)常分成兩撥比賽，被稱為“戰(zhàn)舞”。很快，各方組成舞蹈團體進行比試。因此，霹靂舞從誕生開始就有很強的競爭內(nèi)涵，舞者總希望其他舞者出局。有些舞者將動作套路延伸到地面，用步伐和突然停止等動作來取悅觀眾，包括在地面上表演五花八門的腿部動作，雙臂支持身體，這樣的舞蹈動作也被稱為“地板搖擺”。
■在地面上表演五花八門的腿部動作，雙臂支持身體，這樣的舞蹈動作也被稱為“地板搖擺”。
正因為霹靂舞是“戰(zhàn)斗之舞”，在中國，越來越多的武術(shù)元素被融進了舞蹈動作里。鄧羽楷說：“像是‘詠春’‘長拳’的一些技法，都能運用進霹靂舞中，包括以前的一些港產(chǎn)片，李小龍、成龍、甄子丹在影片中的打斗動作，我們也會借鑒進入舞蹈。”
■在中國，越來越多的武術(shù)元素被融進了舞蹈動作里。像是“詠春”“長拳”的一些技法，都能運用進霹靂舞中。
岑藝敏對此表示贊同，而且補充表示，霹靂舞中的一些翻滾動作，其實就類似于中國傳統(tǒng)武術(shù)里的腿部招式。“其實，霹靂舞傳入中國后，很快就和中國功夫相融在了一起，換個角度來說，中國功夫也深深地影響著霹靂舞文化。”岑藝敏說。
霹靂舞最突出的特點在于，非常講究即興發(fā)揮。在比賽中，連配樂都是隨機播放，舞者根據(jù)音樂自行編舞，因此這對舞者的基本功要求很高。“霹靂舞里面有很多體操動作，比如托馬斯全旋，但霹靂舞和體操并不完全一樣，因為霹靂舞有很明顯的原創(chuàng)性特征，”廣州斯威邇街舞的教練葉峻杰說，“每個舞者對音樂的反應(yīng)都不一樣，動作表達也就會不同，所以霹靂舞要比其他打分項目更自我一些。”
■鄧羽凱的舞名是“Feather”，意思是羽毛。鄧羽楷說：“我的名字中本來就有個‘羽’字，同時我也希望我在跳舞時能像羽毛一樣輕盈。”
正因為這種自我，霹靂舞選手往往都不用本名參加比賽。在“舞林爭霸”時，大家都習慣使用花名代號。比如鄧羽楷，他的舞名是“Feather”，意思是羽毛。鄧羽楷說：“我的名字中本來就有個‘羽’字，同時我也希望我在跳舞時能像羽毛一樣輕盈。”葉峻杰的舞名是“阿葉”，他說：“我的舞名比較簡單，我姓葉，那就叫‘阿葉’吧！”
●霹靂舞進入奧運
時代在變，觀念也在變
2023年秋天的杭州亞運會上，2005年出生的河南姑娘劉清漪拿到霹靂舞冠軍。去年夏天，劉清漪還參加了巴黎奧運會，并斬獲銅牌。在比賽中，劉清漪的舞名就是“671”，很明顯，這是她中文名的諧音。
跳霹靂舞還能參加奧運會，這是許多霹靂舞愛好者從未想過的事情。“真的，剛聽說時特別激動，這說明社會真的完全認可我們了，”鄧羽楷表示，因為喜歡穿“奇裝異服”跳看不懂的舞蹈，他在青少年時期常常被長輩視為“古惑仔”，“現(xiàn)在，全運會、亞運會、奧運會上都有霹靂舞，這證明我們就是一項健康向上的體育運動。”
霹靂舞首次登上奧運舞臺是在2018年的布宜諾斯艾利斯青奧會上。2020年年底，國際奧委會執(zhí)委會同意2024年巴黎奧運會增設(shè)霹靂舞、滑板、攀巖、沖浪四個項目。在奧林匹克運動年輕化的大背景下，看似小眾的霹靂舞成為奧林匹克大家庭的一員。
岑藝敏認為，霹靂舞進奧運，吸引了全球的矚目，意味著全球霹靂舞都在進步。“尤其是對中國的霹靂舞愛好者來說，劉清漪、曾瑩瑩都在國際賽場取得這么好的成績，會讓大家對霹靂舞的關(guān)注度更高。”黃穎植表示，以前他們出去打比賽，都很難被看好，“這不僅僅是成績好壞的問題，而是西方人會覺得我們不能真正理解霹靂舞的文化，當劉清漪在奧運會上拿到了銅牌，我們也得到了很大的激勵。”葉峻杰認為，霹靂舞的圈子之前不算很大，在入奧之后，很多圈外人也開始關(guān)注霹靂舞了，“在奧運會上，霹靂舞可能還是比較小眾的項目，但現(xiàn)在的確有更多不跳舞的人也在慢慢了解霹靂舞了。”
黃穎植希望霹靂舞愛好者都能勇于比賽。事實上，霹靂舞的比賽從來不少，想?yún)①惖脑挘恐芏伎梢员纫粌蓤觥Ｓ猩虉雠e辦的小型比賽，也有國際舞聯(lián)（國際舞蹈聯(lián)合會，WDSF）主辦的大型賽事。“小型比賽的話，報名費也就幾十塊，如果拿到了冠軍，少說也有500元，我記得最多的一次，冠軍獎金是10萬元。”鄧羽楷說。
2019年，鄧羽楷曾參加在巴黎的BOTY世界街舞比賽，并獲得第五名。鄧羽楷坦言，和十多年前相比，如今的輿論環(huán)境對霹靂舞寬容多了，“以前經(jīng)常被人當成混混，但現(xiàn)在就算是比較傳統(tǒng)的長輩，也不會一直對我們有刻板印象了，這說明時代在變化，大家的觀念也在變化。”
知多D
霹靂舞怎么比賽？
巴黎奧運會上，霹靂舞設(shè)兩枚金牌（男女各一枚），16名選手將以一對一獨舞的方式進行比賽，每場比賽將有三名及以上的奇數(shù)位裁判，裁判打分有六大標準，分別為：創(chuàng)意性(creativity)、個性(personality)、技巧(technique)、多樣性(variety)、表演(performativity)、樂感(musicality)六方面。
其中，技巧、創(chuàng)意性與表演占總分的60%，而剩下三項則占40%。根據(jù)綜合評分，裁判在每輪結(jié)束后將進行投票，獲得票數(shù)多的一方本輪得一分，所有輪次結(jié)束后，得分高者獲勝。舞者在比賽中，并不被要求完成固定的套路動作，而是根據(jù)現(xiàn)場DJ隨機播放的音樂進行即興發(fā)揮，因此，霹靂舞比賽對選手的體能儲備和自編能力都有著較高的要求。
2021年陜西全運會霹靂舞裁判汪珅炅表示，霹靂舞裁判在實際執(zhí)裁當中，需要做到反應(yīng)正確、打分精準、辨識能力強，并持續(xù)強化規(guī)則標準的記憶，確保能給出選手最公正的評判。
采寫：新快報記者 王敵 梁瀟靜
圖片：新快報記者 觀顯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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