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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財經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吳斌
美國政府停擺亂局幾無好轉跡象。據央視報道，當地時間10月9日，美國民主黨提出的臨時撥款法案在國會參議院的投票中再次未獲通過。同日，美國共和黨提出的結束美國政府停擺的法案未能在參議院獲得足夠票數，法案未獲通過。市場預測顯示，美國政府可能停擺15天以上。
美國總統特朗普9日表示，鑒于美國國會在重啟政府問題上似乎仍陷于僵局，他計劃削減一些受民主黨歡迎的聯邦項目。“將進行永久性的削減，而且只會削減民主黨的項目”。特朗普沒有具體說明他計劃削減哪些項目，但特朗普幾天來一直威脅稱，如果民主黨繼續堅持要求以讓步換取通過聯邦撥款法案，他將開始大規模裁員。
美國聯邦政府因兩黨政治博弈而關門在歷史上并不少見。20世紀70年代以來，美國聯邦政府因共和、民主兩黨政策分歧導致撥款中斷而“停擺”已有二十多次。
上一次也是最長的一次“停擺”發生在2018年年底至2019年年初，特朗普第一任期內，民主黨反對特朗普提出的美墨邊境墻項目撥款，兩黨在移民問題上爭斗不休，導致政府關門五周。當時大約四分之一的聯邦政府機構“關門”持續五周，殃及80多萬名政府雇員，經濟損失估計超過100億美元。
這一次，美國政府關門危機會如何收場？
停擺或無望迅速解決
中國銀行研究院主管王有鑫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分析稱，美國兩黨在臨時撥款法案上的持續僵持，表明美國政治極化現象日益嚴重，本質上是價值觀沖突、權力博弈與制度缺陷三重因素共振的結果。此次分歧的核心議題——民主黨要求延續《平價醫療法案》補貼的期限，而共和黨堅持削減邊境安全開支，反映出兩黨在社會福利開支領域的不同側重和考量。這種對立在“政治極化”格局下被進一步放大，臨時撥款法案要想在參議院通過，至少需得到60票，而在當前兩黨鴻溝加劇情況下，任何法案都很難輕易獲得通過。
在申萬宏源證券首席經濟學家趙偉看來，西方政府停擺多由兩類爭端引發。一是財政政策爭端，爭議焦點是財政是否擴張，如1981年里根政府關門。二是政治博弈爭端。多數政府關門與財政立場無關，而是被反對黨當作政治博弈工具，兩黨強行將醫保、移民等政策與財政預算捆綁，以達到自身政治目的，如2018年美國政府關門。
今年美國政府停擺，主因是兩黨就是否延長醫療保險補貼政策發生爭執、未能及時通過臨時撥款。民主黨堅持延長奧巴馬《平價醫療法案》的增強型醫療保險稅收抵免，并要求撤銷《美麗大法案》中對醫療補助的削減條款；共和黨則指責民主黨強行捆綁議題，應為政府停擺負責。
1980年以來美國政府“關門”共11次，平均持續時長8.6天，最長34天，最短1天，10月是政府關門高發期。趙偉發現，1977年以來，美國政府幾乎從未按時通過財政預算法案，10月1日新財年開始時，美國一般都使用臨時撥款法案進行過渡，這也導致10月成為停擺高發期。
隨著政治極化加劇，美國政府“關門”相關的博弈成為家常便飯。據央視新聞報道，此次特朗普政府的態度也讓局勢更為復雜。通常，政府“停擺”意味著大量聯邦雇員被臨時無薪休假，資金恢復后，就可以直接復工。
但特朗普政府此次要求準備可能的“永久裁員”，這一做法打破了過去的政治默契，讓“停擺”可能不再只是一次可逆的財政僵局，而成為潛在的制度性傷害，使得這場財政拉鋸戰的后果變得更加難以預測。
今年5月，由于美國政府債務和利率支付比例增加，國際信用評級機構穆迪決定將美國主權信用評級從AAA下調至AA1，同時將美國主權信用評級展望從“負面”調整為“穩定”。至此，標準普爾、惠譽、穆迪這三大主要國際信用機構已全線下調美國的AAA主權信用評級。
對經濟和貨幣政策影響幾何？
如果停擺持續，美國經濟和美聯儲貨幣政策也會受到影響。
王有鑫對記者分析稱，若美國政府停擺持續更長時間，聯邦政府工作人員將面臨被解雇風險，停薪休假的員工可能無法獲得補發工資。部分公共服務可能癱瘓，簽證審批延遲、食品券發放中斷等將直接沖擊民生和消費，將對美國短期經濟增長和社會運行帶來負面影響。美國勞工統計局暫停發布非農就業等核心經濟數據，將使企業和投資者陷入“信息真空”，影響美聯儲貨幣政策制定，對經濟金融市場帶來不利影響。美債危機和債務違約風險也將持續演化，沖擊美元信用和國際金融市場穩定性。
在不少華爾街分析師看來，政府關門可能會進一步鞏固美聯儲10月降息預期。Evercore ISI全球政策和央行策略主管Krishna Guha表示，美國政府關門以及相關的數據延遲，使得我們原本已確信的美聯儲10月降息更無懸念。政府關門帶來的潛在損害，加上對勞動力市場的持續擔憂，將蓋過對通脹的擔憂。
美銀經濟學家Stephen Juneau認為，首先，需要一份穩健的9月就業報告才能令美聯儲10月按兵不動。如果9月就業數據無法獲得，美聯儲主席鮑威爾可能會傾向于推動另一次“風險管理”降息。其次，美聯儲希望防范政府長時間關門帶來的下行風險，尤其是在政府工作人員被解雇的情況下。
相對而言，政府“關門”對美國GDP的沖擊較弱。趙偉表示，美國政府停擺主要通過公務員收入和政策不確定性等渠道影響經濟，由于持續時間較短，且會補發工資，對GDP的影響有限。
美國政府停擺對非農就業往往無實質影響，但可能小幅臨時抬升失業率，復工后出現回落。政府關門，公務員停薪休假，但仍屬于就業狀態，對非農影響較低；但政府關門可能導致CPS（家庭調查）口徑下的臨時失業率上升，2019年美國政府關門34天，導致失業率先小幅抬升0.1個點，后降低0.2個點。
但需要警惕的是，麥格理集團全球外匯及利率策略師Thierry Wizman提醒，本輪美國政府“關門”還伴隨另一風險，特朗普可能選擇永久解雇部分被迫休假的政府雇員。如果發生這種情況，不僅可能會加深經濟負面影響，更將引發關于美國治理能力的新擔憂。
市場如何演繹？
在美國政府停擺之際，股債匯商市場也有所波動，最典型的例子是，金價一舉突破4000美元/盎司，創歷史新高。
從歷史經驗看，趙偉表示，此類政府關門對大類資產的長期影響相對有限。美股并不必然恐慌下跌，標普500指數勝率75%，美國政府關門期間平均漲幅2.91%；過去幾輪5天及以上的政府關門期間，標普500指數收益率分別為1.2% 、-0.03%、2.45%、8%。
政府關門帶來溫和的美債避險買盤，10年期美債收益率小幅下行，前端下行更明顯。10年期美債勝率75%，平均下跌2.25基點，2年期美債勝率100%，平均下跌8基點。若關門持續數周并造成經濟數據空缺，市場可能更倚重替代指標（如ADP），利率波動可能放大。
美元勝率僅25%，平均下跌0.30%。政府停擺作為美國特有的不確定性，相對抑制美元，但美元跌幅通常溫和。
趙偉還發現，黃金小幅上漲但勝率不高。黃金勝率50%，平均上漲1.07%。此類政府關門導致不確定性上升，1995年及2018年兩次長期政府關門事件中，黃金漲幅更高；短期停擺事件里，黃金表現不穩定。
當前市場對美國政府停擺的反應呈現分化格局，不同資產演變邏輯各不相同。王有鑫對記者分析稱，對于美股來說，由于部分經濟數據無法及時推出，美股短期將繼續炒作降息預期，科技股可能繼續上漲，但周期股和公共事業股受政府停擺影響可能呈現回調。美元短期因避險需求走強，但長期看，停擺暴露出的美債償還壓力、美國政府財政失能以及美聯儲寬松預期將壓制美元。美債收益率曲線將更加陡峭化，期限溢價和信用風險上升，降息預期將壓制短端利率，但對美債違約的擔憂又可能引發拋售，長端收益率可能反彈。在國際貨幣體系重構背景下，黃金是美元體系的最主要對沖產品，將繼續獲得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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