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柳寧馨 報道
今年寧波力爭完成2萬億元GDP目標，工業是最大變數，寧波目前最大挑戰是龍頭企業培育，也需建立起“精而強”的現代化產業體系。
寧波2024年在全國城市GDP排名位居第11，今年能否超越南京進入十強，仍有較大懸念。今年前三季度，南京GDP總量為14059.49億元，寧波為13492.9億元，但南京增速領先，且對寧波領先優勢擴大至567億元。
（資料圖）
寧波正處于新舊產業加速換擋期，當傳統產業面臨增長瓶頸，智能化轉型短期支撐有限，寧波的制造業優勢也帶來路徑依賴的挑戰：坐擁119家制造業單項冠軍企業，數量全國第一，但寧波缺“龍頭”的問題愈加突出。
四季度以來，寧波產業動作頻頻，這座“小巨人”之城在焦慮中尋找解法。近期，寧波主要領導頻頻會見福耀集團、吉利控股集團、宇樹科技負責人，傳遞寧波和傳統、新興產業鏈主企業互動、合作的信號。
在受訪專家看來，寧波需要在傳統制造基礎上加快形成可持續的產業集群，同時兼顧創新驅動和智能化升級。這一階段的產業布局，將決定寧波在省內和全國的競爭力。
轉型“陣痛期”
從最新經濟數據看，寧波正經歷轉型的“陣痛期”。
前10個月，寧波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同比增長5.3%，增速較上半年有所回落，全市固定資產投資同比下降18.0%，主要受房地產投資拖累，但科技服務業、高技術服務業和人工智能核心產業投資分別增長59.4%、44.4%和15.5%。
這一“降”一“增”的對比意味著什么？
浙大寧波理工學院商學院副院長李雪艷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面對投資下行壓力，寧波聚焦于引領未來的關鍵領域，以重大項目的“能快則快、能早則早”來穩定大盤。
一方面，寧波重大項目“壓艙石”效應加速釋放。截至10月底，寧波全市453個年度計劃億元級新開工項目中，已有402個落地，其中211個項目實現提前開工，整體進度超前。
另一方面，寧波持續加大高技術產業領域的創新投入力度。前三季度，寧波高技術產業增加值同比增長12.8%，遠超工業平均增速。四季度，一批具有標桿意義的新產品、新產能也將集中兌現。例如，人形機器人領域，寧波企業已實現全尺寸雙足機器人超千臺的出貨量，均普智能的新產線正開足馬力生產能理解環境、自主決策的“智能工人”。
不過，寧波產業戰略的“大問題”仍然突出，就是缺龍頭，“精而強”的現代化產業體系需要鏈主，這是影響寧波產業轉型、城市進位的關鍵。
此前，寧波提出打造"361"現代化產業體系，其中提到，到2027年，寧波要培育形成綠色石化、新能源汽車及高端裝備、新材料等三大標志性產業集群，人工智能與機器人、新一代信息技術、綠色能源、生命健康、時尚消費品、航空航天與海工裝備等六大戰略性產業集群，重點布局一批前瞻性未來產業。
而作為GDP第十名的“守門”城市，南京基于科教高地和軟件行業基礎優勢，擁有不少新興產業領域鏈主企業，產學研轉化推進較快，近年來系統構建“4266”產業體系，工業軟件、低空經濟、人工智能等產業優勢漸起。
在浙江省內，同為“雙子星”的杭州在新興產業加速鏈式發展。2022年，杭州啟動打造智能物聯、生物醫藥、高端裝備、新材料和綠色能源五大產業生態圈。近期，杭州又提出構建“296X”先進制造業集群，包括人工智能、視覺智能2個萬億級世界級產業集群，9個千億級、6個未來產業集群及X個新興領域。
在李雪艷看來，寧波、杭州的產業競爭并不是同質競爭，而是基于各自稟賦的深度分工與功能協同發展。杭州強在數字經濟的“軟實力”，如平臺、算法、商業模式等，而寧波強在智能制造和港航物流的“硬實力”，如產品、工藝、供應鏈等。
“寧波的制造業轉型，正是用杭州的‘軟’賦能自身的‘硬’，推動產業數字化和數字產業化。”李雪艷說。
寧波正在快速尋找突破口，加快和鏈主企業的合作。日前，寧波市委副書記、市長湯飛帆會見了福耀集團創始人曹德旺一行。福耀集團所處的汽車產業，是寧波謀劃打造的“361”現代化產業體系中的三大標志性產業集群之一。湯飛帆表示，希望雙方攜手努力，加快項目布局落地，合力開發新產品、拓展新市場。
此前，吉利控股集團董事長李書福帶隊來到寧波，與寧波市人民政府簽署新一輪戰略合作協議，進一步深化吉利在寧波“全品類、全功能、新賽道”的產業布局。
寧波產業底色是“中小企業海洋”，百億級龍頭企業稀缺。寧波制造業轉型雖然有應用場景探索，也面臨分散、缺乏集聚效應的問題。在當前產業競爭日益依賴集群和生態的背景下，寧波亟需通過龍頭企業帶動，形成現代化產業體系。
寧波市智能制造專家委員會技術部部長王梓屹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分析稱，寧波企業規模結構屬于金字塔形，擁有量大面廣的中小企業，絕大多數規上企業集中在1億元到50億元之間的體量規模，制造業單項冠軍企業全國最多，企業在特色細分行業技術領先，但百億元甚至千億元以上規模的企業較少。
李雪艷用一個形象比喻來解釋，鏈主企業就像產業生態的“太陽”，能帶動整個產業“星系”的運轉。寧波單項冠軍企業數量全國第一，但是“群山多而高峰少”，這正是目前寧波從冠軍企業邁向產業組織者這一更高階段必然面臨的挑戰。
引育產業生態“鏈主”
寧波提出，到2025年底，計劃認定培育30家標志性產業鏈鏈主企業。
李雪艷認為，關于鏈主企業培育，內培、外引并非單項選擇題，而應實施“內外并重、各有側重”的組合策略、務實策略。內培主要是助力本土冠軍企業的“升維”。寧波冠軍企業擁有大量潛在鏈主的胚子，它們缺的不是技術或市場，而是整合生態的視野、能力和資源支持。
在王梓屹看來，寧波的鏈主企業可以“引育結合”，既對標寧波產業特色，充分發揮制造業應用場景優勢，招引行業內國內頭部企業，也可以培育本地龍頭企業開展大企業平臺化，賦能同行業中小企業“鏈式”發展。
寧波產業金字塔的“腰部”厚度全國罕見，中小企業產品硬、技術尖、行業話語權高，但是缺乏科技服務、戰略咨詢和市場通道。
王梓屹認為，一旦把這些短板補齊，這些企業可能實現快速成長，“如果把杭州、深圳等地孵化高成長企業的成熟模式因地制宜用到寧波，用專業化服務、產業鏈對接、訂單賦能和資本加速等方式，批量扶強腰部企業，今天的隱形冠軍可以快速成長為未來的行業龍頭。”
具身智能機器人被視為撬動增量的關鍵切口。寧波既擁有減速器、伺服電機、關節模組等全鏈條關鍵零部件，供應商多是專精特新“小巨人”或單項冠軍，品質與迭代速度兼具，又背靠石化、汽車、家電、服裝等全門類制造場景，缺的是把“本體”開發制造到生產場景二次應用的賦能中心。
均勝集團有限公司副總裁、均普機器人研究院和普智機器人董事長周興宥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寧波汽車零部件鏈條尤為成熟，很多企業正把減速器、電機等能力順勢用到機器人賽道，這是技術延展而非從零起步。
周興宥認為，把具身智能送進工廠在寧波有可行性，機器人一旦在本地制造業批量落地，既能替企業提效，也能反向拉動核心部件就地配套，形成本地循環，讓寧波真正跑出機器人新賽道，用規模把成本進一步壓下來。
在王梓屹看來，招引國內頭部機器人企業把應用中心落在寧波，可一次性補齊場景開發短板，讓零部件優勢轉化為整機落地，寧波在具身智能應用試驗場方面有比較優勢。
今年10月9日，寧波市人民政府和宇樹科技簽署戰略合作框架協議，積極拓展機器人場景示范應用。宇樹智能應急機器人產業園項目（一期），已于11月26日完成備案。據天眼查信息，由宇樹科技股份有限公司100%控股的宇樹科技（寧波）有限責任公司此前已成立。
項目備案信息顯示，宇樹智能應急機器人產業園總建筑面積約23.3萬平方米，總投資12.4億余元，擬于2026年6月開工、2028年6月建成。項目包括建設至少一條月產能500套的宇樹機器人行業應用組裝產線；拓展機器人場景示范應用，支持優質應急機器人在寧波港航、海關、化工、電力、應急、文旅等場景的推廣應用，拓展基于智能制造、文化旅游、生活服務、城市治理等領域的場景應用。
李雪艷認為，外引方面，寧波要瞄準能帶來“生態增量”的龍頭，圍繞三大目標產業集群，開展平臺招商、基金招商、應用場景招商等專項招商。
“對于宇樹科技這樣的人形機器人新銳，寧波的優勢在于具備從精密零部件制造到整機組裝的完整產業配套能力，招商的關鍵是展示這種‘即插即用’的產業土壤和開放的測試場景。”李雪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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