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男財經｜專家面對面】據媒體報道，本周，30年期日債收益率飆升至3.2%以上的歷史新高。日本央行自1月以來未再加息，持續通脹再次沖擊長期債券前景。截至周四，彭博長期日本國債美元對沖指數今年已下跌逾7%，海外投資者今年前7個月創紀錄投入9.3萬億日元的資金正遭受重創。
作為全球第三大債券市場，日本債市動蕩的如何影響全球市場？中新經緯宅男財經獨家專訪了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亞太所特聘研究員項昊宇。
“近期日本長期債券市場出現劇烈波動，并非孤立的市場噪音，而是一個超寬松貨幣政策時代終結之后所必然迎來的陣痛。”項昊宇表示。
項昊宇分析，日本央行長期奉行的扭曲市場的政策，特別是收益率曲線控制(YCC)政策已經難以為繼，當通脹變為常態，市場開始強制重新定價風險，正在將日本經濟拖入一個充滿不確定性的新階段，其連鎖反應也可能影響到全球金融格局。
項昊宇指出，導致市場波動的根本原因有三點，首先是日本央行貨幣政策的正常化所帶來的陣痛。過去投資者相信日本央行會不惜一切代價將收益率壓低在低位，但隨著YCC政策的實質性終結，市場失去了政策錨，開始完全根據基本面，持續的通脹和未來的加息預期來定價債券。日本30年期國債收益率飆升，正是市場對央行失去控制力，未來利率將長期上升的直接預判。日本央行自1月份以來按兵不動，但在持續的通脹壓力面前，這種不作為反而加劇了市場對其未來將被迫大幅加息的恐慌。
其次是海外投資者的“踩踏式”離場。項昊宇指出，今年前7個月，海外投資者創紀錄涌入9.3萬億日元，本質上是一場豪賭，賭日本通脹是暫時性的，賭日元套利交易仍有空間。然而當通脹持續，日債收益率飆升時，這些以美元對沖的頭寸價值急劇縮水，導致他們不得不止損離場。這種大規模的拋售行為本身就形成了強大的下行壓力，進一步推高了債券的收益率，形成了惡性循環。
第三是無法回避的財政硬約束。日本是全球政府負債率最高的國家之一，長期依賴低利率來維持財政的運轉。如今收益率飆升，意味著政府未來的發債成本和利息支出將急劇增加，這使本已脆弱的財政狀況雪上加霜。市場擔憂，為彌補赤字，政府未來不得不發行更多的國債，供給的增加將進一步壓低債券的價格，推高收益率。這種對財政惡化的擔憂，成為了壓垮長期債券的又一根稻草。
項昊宇認為，日本作為全球最大的債權國和第三大債券市場，其利率的正常化正在抽干，全球的廉價資金，過去所流行的“借日元投全球”的套利交易模式正在瓦解，可能引發日本資金大規模從海外回流，沖擊美國國債、歐洲債券乃至全球股市的穩定。日本債市的波動通過情緒和資本流動正放大全球市場的恐慌，成為全球固定收益市場不穩定的重要策源地。
對日本經濟而言，項昊宇表示，這也是一個兩難的困局：一方面利率上升是經濟回歸正常的必要一步，有助于抑制通脹，但另一方面其負面沖擊更為直接和劇烈。首先政府的償債壓力劇增，將擠占公共服務福利和經濟刺激的預算空間；其次，企業和家庭的借貸成本全面上升，將抑制企業投資和居民的消費，對日本本已脆弱的經濟復蘇構成嚴重的威脅。
“日本央行正陷入進退維谷的境地，如果為了穩定債市而過早加息，可能會扼殺經濟。如果為了維持寬松，通脹和債市的拋售壓力將持續，最終可能引發更嚴重的危機。”項昊宇說道。
(責任編輯 董湘依 制作 鄭錚 宅男財經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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