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貨幣市場再度迎來重磅監管信號
11月30日，北京商報記者注意到，中國人民銀行日前召開打擊虛擬貨幣交易炒作工作協調機制會議。本次會議中，金融監管部門首次對穩定幣進行了定義，明確穩定幣是虛擬貨幣的一種形式，再度強調要持續打擊虛擬貨幣相關非法金融活動。虛擬貨幣市場再度迎來重磅監管信號。
從2013年首次將比特幣定義為“虛擬商品”，到本次會議再度強調虛擬貨幣不能作為貨幣在市場上流通使用，我國金融監管部門對于虛擬貨幣的打擊整治力度不斷強化。2025年以來，伴隨著《穩定幣條例》在香港落地生效，比特幣在暴漲暴跌之間引發市場熱潮，虛擬貨幣市場暗流涌動。在分析人士看來，虛擬貨幣隱蔽交易活動的生存空間將被持續壓縮，境內機構在境外布局穩定幣，將更多集中在跨境支付和供應鏈金融等實際應用場景。
相關業務屬非法金融活動
會議指出，近年來各單位認真貫徹落實黨中央、國務院決策部署，按照2021年中國人民銀行等十部門聯合發布的《關于進一步防范和處置虛擬貨幣交易炒作風險的通知》(以下簡稱《通知》)要求，堅決打擊虛擬貨幣交易炒作，整頓虛擬貨幣亂象，取得明顯成效。近期，受多種因素影響，虛擬貨幣投機炒作有所抬頭，相關違法犯罪活動時有發生，風險防控面臨新形勢、新挑戰。
會議明確，虛擬貨幣不具有與法定貨幣等同的法律地位，不具有法償性，不應且不能作為貨幣在市場上流通使用，虛擬貨幣相關業務活動屬于非法金融活動。
境內對于虛擬貨幣相關活動的強勢監管由來已久。早在2013年，人民銀行等五部委發布《關于防范比特幣風險的通知》，將比特幣定義為“虛擬商品”，并禁止金融機構參與比特幣相關業務。2017年，人民銀行等七部委聯合發布《關于防范代幣發行融資風險的公告》，代幣發行(ICO)被全面叫停，并明確了虛擬貨幣不具有與貨幣同等的法律地位。
時至2021年9月，《通知》出爐，進一步強化了境內虛擬貨幣監管，開展法定貨幣與虛擬貨幣兌換、作為中央對手方買賣虛擬貨幣等相關業務活動均屬于非法金融活動。《通知》發布后，境內虛擬貨幣交易平臺悉數關閉，相關業務也被全面清理。
在北京大成律師事務所高級合伙人、律師肖颯看來，近期虛擬貨幣投機炒作抬頭，主要原因是主流虛擬貨幣如比特幣、以太坊的價格因國際局勢的變化而抬升。普通用戶參與其中可能會帶來投資損失的風險，以及被不法分子騙取投資款的風險。
近年來，市值排名第一的虛擬貨幣比特幣價格大幅波動，暴漲暴跌之間，虛擬貨幣投機炒作氛圍濃厚。結合幣價走勢來看，根據全球幣價網站CoinGecko數據，2025年10月，比特幣一度漲超12.6萬美元，續創歷史新高，此后又幾次“跳水”，在11月21日暴跌逼近8.2萬美元關口，引發全網巨額爆倉。
“虛擬貨幣投機炒作抬頭，本質上是游離于監管體系之外的金融亂象回潮，這類行為具備一定隱蔽性和破壞性。人民銀行此次會議再度表態，虛擬貨幣隱蔽交易活動的生存空間將被持續壓縮。”博通咨詢首席分析師王蓬博指出。
首次定義穩定幣
對于人民銀行啟動本輪虛擬貨幣監管，市場已有預期。2025年10月，人民銀行行長潘功勝在2025金融街論壇年會上表示，國際金融組織和中央銀行等金融管理部門對穩定幣的發展普遍持審慎態度。人民銀行將會同執法部門繼續打擊境內虛擬貨幣的經營和炒作，維護經濟金融秩序，同時密切跟蹤、動態評估境外穩定幣的發展。
在本次會議中，人民銀行首次對“穩定幣”進行定義。會議指出，穩定幣是虛擬貨幣的一種形式，目前無法有效滿足客戶身份識別、反洗錢等方面的要求，存在被用于洗錢、集資詐騙、違規跨境轉移資金等非法活動的風險。
2025年5月以來，隨著《穩定幣條例》在香港刊憲并確認將于8月1日正式生效，香港明確設置穩定幣發牌制度，穩定幣成為金融市場一大熱詞，也催生了以“穩定幣”等新興概念為噱頭的非法金融活動，不法分子利用這一熱點以高額回報誘導公眾，打著投資旗號實施詐騙，多地金融監管部門都曾就此發布風險提示。還有冒用相關企業名義發行穩定幣實施詐騙的行為出現，也引發部分機構連續辟謠。期間，香港也在有意引導穩定幣市場降溫。
事實上，穩定幣是指利用分布式賬本或區塊鏈等技術，使其價值錨定各類法定貨幣的加密貨幣，由此保證其價值的相對穩定性。從虛擬貨幣市場實際情況來看，由于集中擠兌、價值脫錨、流動性不足等問題，穩定幣“爆雷”情況時有出現，穩定幣的底層風險與資產質量當前仍然難以得到保證。
談及人民銀行明確定義后對穩定幣的影響，王蓬博認為，本次會議對于穩定幣的表態實際上包含兩層含義。一是明確穩定幣的法律定性，意味著穩定幣不被視為法定貨幣或支付工具，而是納入與比特幣、以太坊等同類的虛擬資產監管框架。這一立場否定了部分市場參與者試圖將穩定幣“類貨幣化”或“準法幣化”的預期，為其后續納入反洗錢、跨境資本流動等金融監管體系提供了邏輯前提。
“二是揭示穩定幣的合規風險根源。穩定幣‘無法有效滿足客戶身份識別、反洗錢等要求’，核心在于其技術架構與運行機制：多數穩定幣依托公鏈發行，交易匿名性強、地址可隨意生成，缺乏中心化KYC入口，跨鏈、混幣、去中心化交易所等工具進一步模糊資金流向，使得傳統金融機構依賴的交易監控和身份穿透手段失效。因此，穩定幣極易被用于洗錢、非法集資、詐騙及違規跨境資金轉移等行為，尤其在跨境場景下，其7×24小時、無國界流通的特性，可能繞過外匯管制與資本項目監管，構成系統性金融安全風險。”王蓬博補充道。
為了解決穩定幣發行存在的潛在問題，香港對于穩定幣發行構建了系統、完善的監管框架，并開創性地采用了“價值錨定監管”原則，參與主體必須在申領牌照后方可發行穩定幣。在王蓬博看來，本次會議不影響香港穩定幣的相關布局，但內地的穩定幣炒作將被嚴厲打擊。而境內相關主體后續在香港布局穩定幣，其想象空間將會無限縮小，更多局限于跨境支付和供應鏈金融等實際應用場景。
肖颯同樣指出，本次會議對香港的穩定幣布局基本沒有影響。《通知》提到，“比特幣、以太幣、泰達幣等虛擬貨幣具有非貨幣當局發行、使用加密技術及分布式賬戶或類似技術、以數字化形式存在等主要特點，不應且不能作為貨幣在市場上流通使用”。泰達幣即為知名度最高的穩定幣，會議對《通知》進行了重申。
多部門合力戴上“緊箍”
過去十余年間，監管部門對于虛擬貨幣的整治力度不斷強化，范圍持續擴充，而在境內強化監管、明確叫停之后，市場暗流涌動，虛擬貨幣相關活動轉向了更隱蔽的地方，也為管理帶來了一定難度。
北京商報記者通過長期調查發現，虛擬貨幣交易所App在手機應用商城內被下線之后，以二維碼或鏈接作為下載通道，并直接授權安裝文件包，成為下載交易所App的主要方式。通過公開社交平臺，誘導用戶下載交易所App并參與虛擬貨幣交易的情況普遍存在，境內大量用戶隱蔽參與虛擬貨幣交易，甚至還有“帶單老師”付費教授炒幣課程、熟人委托代投等風險交易行為。
基于虛擬貨幣復合性、隱蔽性特征，多部門協同配合逐漸成為常態。本次會議中，人民銀行再次牽頭多部門聯合部署，形成監管合力。公安部、中央網信辦、中央金融辦、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國家發展改革委、工業和信息化部、司法部、中國人民銀行、國家市場監管總局、國家金融監管總局、中國證監會、國家外匯局有關負責同志出席會議。
會議強調，要繼續堅持對虛擬貨幣的禁止性政策，持續打擊虛擬貨幣相關非法金融活動。各單位要深化協同配合，完善監管政策和法律依據，聚焦信息流、資金流等重點環節，加強信息共享，進一步提升監測能力，嚴厲打擊違法犯罪活動，保護人民群眾財產安全，維護經濟金融秩序穩定。
肖颯指出，本次會議主要是重申和確認《通知》的基本監管規則和監管態度，并著重提及規制利用虛擬貨幣洗錢、變相實現非法資金出境行為的重要性。
王蓬博指出，對于普通投資者而言，遠離虛擬貨幣投機炒作，選擇合法合規的投資渠道和產品，才是保護自身財產安全的關鍵。
北京商報記者 廖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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